“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滚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苏沫条件反射的浑身一怔,隔了几秒,她才缓缓仰起了头,看向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她想问,但没有开口。
“因为...”
他平静的声音,不夹任何情绪,吐了两个字,便顿住了。
厉衍生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时的情绪究竟有多差。
苏沫等了好一阵,他没再继续多说一个字,就在苏沫以为,他不会再说任何话的时候,他又轻飘飘的吐了一句话。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嗯?
苏沫眉心一颤,好日子于她而言,本就是奢望,她早就不报任何期待了。
也罢,无非是他要开始折磨她了,习了惯的苏沫,并没将厉衍生的话放在心上。
她歪着头,视线飘向了车窗外,看了几眼一闪而过的风景,她将眼皮合上,闭目养神。
...
回到半山别墅后,厉衍生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和往常一样。
他每次发脾气,都会在书房待很久,待到谁都熬不住了,睡了,他才会出来。
苏沫没有像之前那样去讨好他,只待在自己的卧室里,等到夜深了,她便自行睡了觉。
凌晨两点。
“砰!”
一声巨响惊扰了苏沫,她猛然翻身坐起。
屋子里很黑,没有光亮,但那道敞开的房门口洒进了灯光。
他侧身站在房门口,冷着脸,指了指苏沫,“地下室,等你。”
“...”
苏沫茫然的望着他,神智有些恍惚,思虑了几秒,她浑身一颤,猛得一阵条件反射的摇头晃脑,她拒绝。
“给你一分钟,滚下来。”
厉衍生说完那句话后,便自行离开。
一分钟?
他这是真的要对她,动粗了?苏沫沉着脸,双腿有些吃力的往床边挪去,她是真的不愿去地下室...
可她又不敢真的挑衅厉衍生的权威,苏沫磨磨蹭蹭的下了楼,战战兢兢的往地下室走。
屋子里只有楼梯处亮着灯,其他地方都很黑,尤其是地下室...
当她推开地下室那扇紧闭的房门时,厉衍生正坐在一张皮质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他的头顶,一盏水晶灯,将屋内照亮,宛如白昼。
凌晨两点,他都不睡觉的吗?
苏沫抿唇,跨了一步走进去,背靠在房门上,不敢朝他走近。
厉衍生没有看她,他低头瞟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迟了两分钟,加两小时。”
“生,生哥。”苏沫胆颤的唤了一声。
“去!”
厉衍生抬起了修长的手臂,指了指他对面的房门方向,“自己选玩具。”
玩具?那是玩具吗?那明明是折磨人的刑具。
“生哥,我,我能不选吗?”苏沫强作镇定的说道。
“你觉得呢?”
厉衍生扭头瞟向她,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沫垂着头,她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恳求道,“生哥,我是伤患。”
“哼!”
厉衍生不语,嗤之以鼻。
看厉衍生的态度,今儿这顿罚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他气儿顺不下去,她只能妥协的说道,“生哥,我还是蛙跳吧!”
厉衍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又撩起了一根,夹在指缝间,他没急着点燃,而是扭头了又看了她几眼,才慢条斯理的吐了几个字。
“500,跳完睡觉。”
“500?!!!”
苏沫惊悚的望着他,她一百都做不到好吧?五百个,做完她还能活着。
“还想讨价还价?”厉衍生冷声喝斥道。
苏沫摇了头,她不敢在跟他辩驳了,再说,万一他给她加点东西,她可就苦不堪言了。
苏沫默不作声的蹲了下去,双手背在身后,蹦一下,数一下,蹦一下,数一下...
“一,嘭!二,嘭!三,嘭...”
厉衍生看着她在屋内围着圈的蹦哒起来,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并没有因为惩罚了她而觉得消了气。
若不是他借着处罚的由头找上了她,他可以肯定,苏沫绝对不会理他一下,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时,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她明知他怒了,她却一丁点都不在意,以往,她还会主动在他面前卖个好,求个饶,可这次,她竟然敢跟他对着干,这太让厉衍生意外了,也让他犯怵。
所以,这顿罚怎么都不能轻饶了她。
自讨苦吃,是她逼的,他别无选择。
...
下午两点,屋里的光线很暗,窗帘紧闭。
床头上的电话一直震动着,床上睡着的苏沫感觉耳边一直有个嗡嗡声,震得她脑仁疼。
隔了好半天,她缓缓掀开了眼皮,又垂下,又隔了几秒,才将眼睛睁开,她扭头看向那震动不已的电话,抬手时,感觉浑身酸痛。
她的下半身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瘫软在床。
她的胳膊还能动,电话是陌生的号码,一直不断重复着,苏沫伸了手,将电话握住,划开了接听键。
“谁?”苏沫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很是厌倦。
“苏沫,我是陆骁。”
“喔,那个...我可能...来不了...”苏沫无奈的出声,昨晚睡前,她在短信里将自己的新号码发给他,因为,本来跟陆骁说好,今天一起去参加葬礼,现在看来,她是去不了了。
“你不来也好,”陆骁捏着电话,躲在僻静的地方低声说道,“苏沫,你最近都不要来学校。”
“嗯。”苏沫鼻音应了一声。
她自然不会去。
“那个,我改天打给你!”不知何故,陆骁匆匆挂断了电话。
苏沫想到他说话十分谨慎的态度,猜想,可能他现在说话不太方便,毕竟,参加葬礼是一件庄重而严肃的事,打电话肯定是不妥当的。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安静了一阵。
苏沫僵硬的躺在床上,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像是上了一场手术台,麻药劲还没过,所以,没有知觉。
她不记得昨晚她到底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她究竟蹦了多少下,她只记得,她强撑到最后,咬破了嘴唇,痛了一下,她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片刻,然后,她又蹦了几次,就忘了。
没有记忆。
苏沫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惊呼而起一声。
“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