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自船舱中间的走廊上传来。

“攸大爷，我们大爷他是不是昨晚歇在您这了？”舱门外传来的是薛家铺子总管张德辉的声音。

“哐嚓！”

舱门被王辰从里面拉了开来，王辰瞪了一眼张德辉，张德辉及其身后捧着一应洗漱，吃食的小厮连忙告罪的低下了头。

王辰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王攸，小声的说道：“你晚些过来吧！我们大爷昨夜睡得迟，至于薛家大爷确实歇在这边了。”

“是！”张德辉急忙领着一众小厮离开了。

约莫两刻钟后，薛蟠从床上醒来，他用手拍了拍有些发昏的脑袋，然后透过舷窗看向外面昏暗的天光，伸了个懒腰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妈的，我这是在哪？”薛蟠有些恍惚，可还是下了床，穿上鞋子后没走几步，就被一样事物给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薛蟠正要开口大骂，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定睛望去，原来自己是被柳湘莲伸出的脚给绊了。而此刻的柳湘莲略微睁眼看了一眼薛蟠，也没搭理他，随后用手拽了拽盖在身上的厚被褥蒙在了头上。

薛蟠环顾一圈，并未发现表弟王攸的身影，于是问道：“攸兄弟呢？”

柳湘莲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对着薛蟠指了指外间，说道：“大人说了，不要开船！”说罢，又将手缩回了温暖的被褥中，最后又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薛蟠闻言，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就出了卧舱，他一眼就看见了伏在书案上，披着厚实大氅睡着了的王攸。

“薛大爷！两刻钟前张管事过来找您！”王辰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薛蟠的身侧，吓得他一机灵。

“王辰，现在几时了？”薛蟠缓过神来，用手摸了一把脸，乘机将脖子后竖起的寒毛尽数压下，问道。

王辰回道：“辰正一刻！”

“什么？辰正一刻？这怎么可能！”薛蟠大吃一惊，他急忙走到舷窗处向外看，只见整条秦淮河上水雾弥漫，而这些浓重的水雾将那天光给遮挡了，加之船舱内本就昏暗，这才令薛蟠一时间产生了时间上的错觉。

薛蟠的惊呼声将伏案而睡的王攸吵醒了，王攸自然是听到了前者口中辰正一刻的报时。

“大哥哥想必是酒还未醒，依我看，还是再去休息一阵为好！”王攸建议道。

薛蟠未免尴尬，忙借坡下驴道：“还是攸兄弟你了解我。攸兄弟，你还是回卧舱睡吧，只是里面要暖和和舒适些，我这就出去和张德辉那老小子说让他不要开船！”

话音未落，薛蟠便是离开了此处，去安排去了。

王攸进了卧舱，自然是看到了将被褥蒙在头上的柳湘莲，他的那把鸳鸯剑就放在离手边不远处，以防随时发生不测。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王攸也不会随意的去撕开那道伤疤。

耳边传来水浪击打在舱壁的声音，很快，躺在床上的王攸又睡着了，及至十六日午膳之时，他才悠悠醒来。

舷窗外的天光正盛，他甚至能够看到岸边街道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及商贩，甚至能隐约听到吆喝声。

王攸走出卧舱，看到了早已备好的洗漱用品和温热的膳食，至于柳湘莲，王辰一行人却是不见人影。

“来人呐！”王攸命道。

“在！大人！”进来的是一张生面孔，这不禁让王攸心生警惕，因为此人他从未在船上见过。

“你是何人？”王攸当即问道，可目光却是看向放置在书案后面架子上的那把属于自己的三尺长剑。

“卑职汤知，奉应天府知府尹大人之命前来请大人登岸，尹大人以及一众上官早已备下酒席要给大人您接风洗尘！”汤知拱手作揖说道。

“我怎么觉得这是让我不得不从的威胁啊，你可知我是何人？”王攸当即叱问道。

“卑职是奉命行事，并不敢要挟大人！尹大人和一众上官也特命卑职不得无礼！至于大人的身份，卑职只清楚您是京都来的贵人。”汤知看向王攸，态度相当恭谨。

“既然都没搞清楚我的身份，那你过来做什么。你还不配让我屈尊登岸，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吧，至于奉命行事，你去和下令的人说让他亲自来，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王攸冷笑道。

汤知见事不可为，急忙告罪离开了。

王攸紧紧的盯着舱门口，长吁一口气的同时，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这汤知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到这，这表明什么，表明若是今日来的是一批杀手，那他的小命就丢在这艘船上了。不过唯一让王攸感到疑惑和庆幸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爷，您没事吧！”王辰急忙冲了进来，跪在了地上请罪道，在其身后，还有王亥，王戌，王寅等人。

“说，怎么回事？还有薛大哥哥呢？”王攸厉声问道，按理说他们身为自己的护卫，应该不会离自己太远，可出现了这种情况，就是他们的失职。

“回大爷的话，我们兄弟几个被人制住了！”王辰暗恨道。

“被人制住了？！”王攸惊疑不定的说道。

“他们都是官府中人，甚至有几个功夫不下于我等，像是军中出身！”王戌回道。

“呵呵，真是笑话！”王攸冷笑了两声，“还有呢？”

“薛家大爷去了后面的那艘船上查验货物去了，应该无碍！”王亥禀明道。

王攸暗自点了点头，倘若薛蟠被抓走，那么就表明那面会拿当初的葫芦案说事，念及葫芦案，王攸不禁对贾雨村大骂了一声混账。

“......”王辰等一众护卫都以为这声混账是骂的自己诸人，忙都垂首沉默了。

“都起来吧。我也不说什么下不为例的话，若真有下次，我怕到时候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王攸看向那份原封不动的午膳，心里觉得膈应，当即命王亥将这份午膳扔进了秦淮河。

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登岸入城！我记得魏畑应该在金陵吧！找到他！”王攸下令道。

“是！”王亥得令先一步离开了舱房，去找船夫起锚开船靠岸。

不一会儿，薛蟠和柳湘莲二人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薛蟠看向王攸，关心道：“攸兄弟，他们有没有伤着你？王八羔子，你放心，等我上了岸，我就花钱请人去应天府衙门替你报仇，拆了那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