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先前那让王攸一行人刀下留人的人大怒道。

话音刚落，只听见人群中有百姓已经惊叫出声。

“不好了，杀人了！快，去报官！”

“呕！”薛蟠看着那滚落在地的人头，当即口吐黄水，差点没吓晕过去。往日里他只是把人打个半死，是那些挨打的人撑不过就死了，就好比当初那个冯渊，他哪里真的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薛蟠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不久前和自己谈笑风生，教导自己要三思而后行的王攸会突然间砍了一个人的脑袋。

反观另一侧的柳湘莲，只是面色微白，可看向王攸的目光之中却是多了一份畏惧。他在回想着王攸先前的那句话。

“若是无理，那就杀！不过需量力而行，要知道取人性命容易，难得是如何保全自己。”王攸的话似乎还回荡在柳湘莲的耳边，可那颗滚落在地的大好人头以及那还在喷血的无头尸身却在告诉柳湘莲一个道理。

那就是这无理是对方的，而且就算是要杀，那也得符合国法，此外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实力。

巡察御史，是何等职位，代天子巡狩，纠察百官，稽核地方，大事奏议，小事立断！这就是巡察御史应有的魄力和职责所在。

“来人，给我将这帮刁民拿下！”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指向王攸一行人，对身边的那些手执钢枪的士兵命道。

“是！”士兵们都将手中的钢枪指向王攸一行人，薛蟠想要开口自报家门，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军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

这一切太快，电光火石之间，那骑马的武官便是被当街斩首，这怎能不让中年男子惊怒交加，更为关键的是被斩首的那名武官可是和金陵八大豪门之一的郑家有关系。

对于八大豪门，中年男子自然不敢招惹，至于王攸口中所说的国法律令，在这金陵城里，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管用。就凭这一点，中年男子也能判断出王攸一行人根本不是金陵本地人士，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大爷，怎么办？”手里紧握着宝剑的王辰小声的询问道。

王攸看了一眼吐得失了力气，甚至被吓得失禁的薛蟠，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对王辰说道：“去和那人说我们是应天府知府尹大人请来的客人。”

王辰不明白王攸为何不直接报上金陵王氏，而是非得和那应天府知府扯上关系，可眼下来不及做他想，于是他走上前应命说出了自己等人的身份。

中年男子一听和应天府知府尹大人有关，面色微变。因为这位尹大人是扬州知州陆大人的门生，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年轻贵公子是陆大人的子侄不成。

想到这，中年男子当机立断，无论是也不是，先将这些人带到尹大人面前，若是真的，那么自己也能结个缘分，也好为日后加官进爵做铺垫。可若是假的，那就更好办了，郑家那边必定也会给自己一些好处。

中年男子连忙让一众军士退下，不过他留了个心眼，那就是没有亲自上前作揖行礼，以防被王攸的手下擒住，好叫这帮冒充高门子弟的刁民借机逃走。只见他远远的说道：“不知这位世兄能否跟随本官前往应天府，求见一下尹大人。”

王攸见中年男子如此小心谨慎，也不免收起了小看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顺道让王亥付了面钱。

“攸兄弟，我站不起来了！”薛蟠虚弱的说道。

中年男子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薛蟠，此刻薛蟠怪异的声音和狼狈不堪的形象实在令人侧目。

“你是不是五年前去了京都的薛家大爷？”中年男子不确定的问道，可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当年前任应天府知府贾化（注：贾雨村）贾大人审理薛冯两家一案，他也是知道其中一些内情。且不说这薛蟠如何，关键是当年那起案子事有蹊跷，甚至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中年男子再度看向王攸，见后者体态不凡，有名士之风，且衣着华贵，哪里还敢质疑王攸的身份。能够和薛家大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还能够遇事不慌，且心狠手辣，当机立断，中年男子可想不出这人是冒充的高门子弟。

“下官查任！有眼无珠，见过二位爷！”查任哪里还管其他，当即就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军士，上前忙改口道。

“既然认出了老子，还不快给老子准备车马！”薛蟠听到对方认出了自己，顿时来了精神，当即呵斥道。

“是，下官这就去命人准备，只是不知这位是？”查密有些为难且讨好似的看向王攸，心里满怀期待。至于那被斩首的军官，现如今早就被他弃之脑后。相比较于四大家族的薛家，那郑家算个屁，更何况那死掉的倒霉蛋又不是郑家的嫡系子弟。

孰轻孰重，查任看的很清楚。他昨夜收到密令，命自己今日领两队军士前来秦淮河两畔清街。至于是何缘故，上面的人没说。

“少他娘的废话！”薛蟠当即骂道。

查任哪里再敢多问，急忙将自己刚才所坐的轿子抬了过来，只是这官轿狭小，只能容纳一人，这一时间令他犯了难，不知给哪位爷坐才好。

王攸也没想到会如此戏剧，可他想的却是更多一些，这查任也是个见风使舵的投机者，官场之中这样的大有人在，能力嘛，想必是有那么一点的，可是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那么看的比谁都门清。

为了免去麻烦，而且他还有目的没达到，于是王攸让薛蟠坐上了那顶轿子，至于他自己则是骑上了那匹无主的马。

如此行径，自然是让查任这样的投机者认为自己的身份要低于薛蟠，这样能够更好的麻痹一部分人。现在王攸算是明白过来，金陵这边的官员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呵呵。”骑在马上的王攸冷笑不已。说句实在话，王攸和甄家并无多大仇怨，他也不想招惹甄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是有些事他当年既然选择了，那么就得做下去。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眼下的他是不得不为。

因为他只是一把刀，一颗鱼饵，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