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和姐姐一道,不避斧钺!”贾探春全然不惧的说道。
“什么斧,又是什么钺的,你们也太会胡沁了。哪有事情像你们那这般考虑的,未免也太重了些。”
“她们啊,还是太小了。有些事没经历过,自然是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的。”
“大嫂子!二嫂子!凤姐姐!”黛玉和探春二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也急忙从屋中走出,对着一并前来的李纨和王熙凤行了礼。原来,李纨昨日瞧得凤姐不适提前离了席,今日便是抽了空,前去凤姐院中探望了一番。
“宝玉呢?”经王熙凤这么一提醒,贾探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却了何等重要之事。
“宝二爷被关在东面厢房里,经老太太跟前的管事嬷嬷看管,并由袭人照顾着。”雪雁代为答道。李纨和探春急忙往东面厢房走去。
“老太太对你有什么安排?”王熙凤望向林黛玉,林黛玉将贾母原话说与了前者,王熙凤听罢,又说道:“所以你说那句不避斧钺是打算留下来了?”
“是!”林黛玉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若是此刻前往王家,那我又成了什么人,倘若事后,老太太又命人将我从王家接回来,到时候我更无颜面对一众姐妹,同时也辱没了家门。而且这里是攸哥哥他留给我的苍泱筑,他将这块匾也留在了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替他守护好这块无立足境!至于外祖母那,原谅我没有听她的话。”
“我现在发现一件好笑的事!”王熙凤笑着说道。
“凤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发笑?”林黛玉不解的嗔怪道。
“我笑是因为我发现你这丫头越来越像我那攸兄弟了,就连这性子也不知何时随了他,这人还没过门,反倒两人的性子愈发相像了,或许你本就是我家的媳妇,你想想那日我在那卧房中和你开的那句玩笑话,当不当真。若换作以往,指不定你现在急的不知所措,暗自流泪呢,哪里还会像这般模样,与我在这侃侃而谈。反正不论你做什么,姐姐我都是支持你的。”王熙凤用手指向林黛玉身后不远处的卧房和外面堂厅间的猩猩毡子,揶揄笑道。
林黛玉听了,面色一红,当即啐道:“凤姐姐现如今还要拿以往的事取笑我,未免也太坏了些。眼下我不欲和你争辩,你只告诉我当下如何是好?”
王熙凤一愣,对着场间的一众丫鬟说道:“你们姑娘还未出阁,反倒拿起王家大奶奶的威势来拷问我来了。若当真你将来做了王家大奶奶,那我这个早已出了阁的姑子岂不是连声凤姐姐都是听不见了。不行,现在我后悔了,早知道当日不说那句玩笑话了。”
“你......”林黛玉不吱声了,兀自的咳嗽两声,转过身子,不搭理王熙凤了。
王熙凤见林黛玉咳嗽,也收了继续取笑的心思。王熙凤是调节气氛的高手,她何尝不清楚宝玉今日所做之事的严重性,可是说句老实话,王熙凤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要说大不敬之罪,当年东府里珍大爷给蓉哥儿媳妇秦氏办葬礼时所用的棺材板还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这义忠亲王老千岁何许人也,那可是当年和宫里那位圣人争夺储位的太子。
当初蓉哥儿媳妇的葬礼整个京都上上下下,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那棺材板一事当今圣上不知,可贾家还是用了,也并未发生什么不测之事。
今日贾宝玉以石掷御赐匾额,想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贾母之所以领着王夫人一并进宫,自然有着其它的目的,而且王熙凤看的要比林黛玉,贾探春等人看的透彻清晰,若真的如二人所说什么大难临头,又是什么斧钺加身,那为何贾母只让林黛玉一人离开。
或许老太太是借此将婶子一并绑在一块儿,想到这,王熙凤看了身边的平儿一眼,吩咐道:“平儿,你即刻去荣国府后门瞧瞧,看看二爷他有没有备好车马?还有去细细问问,老太太和太太她们从哪个门出的府?对了,还有一事,回来的时候你自园子后门而入,去蘅芜苑一趟,看看薛家姊妹在不在家。”
林黛玉见王熙凤提及宝钗和宝琴,当即疑惑的看向凤姐,王熙凤笑了笑,却并未言明其中缘由。可林黛玉却是眉头微蹙,许是猜出了王熙凤的深意,当即对着笔箐说道:“麻烦姐姐代平儿姐姐去蘅芜苑一趟。若是宝姐姐在家问起来,就说......”
林黛玉迟疑了一下,一旁的王熙凤当即补充道:“就说你家林姑娘燕窝吃完了,看能不能向她借上一些。”
笔箐看向林黛玉,林黛玉不自主的点了点头,前者应命跟着平儿一道快步的出了门。
“你也莫要多想了,难不成你以为这事你能一人解决了不成?放心吧,应该并无大碍,更何况宝兄弟他并未砸中。”王熙凤安慰道。
“凤姐姐如何得知并无大碍的?按照朝廷律令,这可是大不敬的欺君之罪。”林黛玉还是一脸忧色,她读过书,自然明白犯了欺君之罪该以何论处。
“你日后自然明白。现在你就是让我给你解释,我也不知如何给你解释这其中的道理,反正最后定然无恙。”王熙凤清楚林黛玉是个多心的人,知道的越多反倒对她越不好,索性就不解释由她去了,反正她猜测的也无法证实。
不过王熙凤却清楚这东西名叫权术。
另一边,史太君和王夫人一并出府的消息传至贾赦和邢夫人的耳朵中,令二人心生疑惑的同时也是嗅到一丝异常的气息,那就是贾琏命人准备车马轿子往荣国府后门而去,甚至还调动了家中的护卫。
于是贾赦命人去叫贾琏前来问话,可贾琏以奉贾母之命为由推拒了,只说了一句事不宜迟便是亲自骑着马领着两三个小厮往后门先一步赶去。
“老爷,是不是......”邢夫人话还未落,只见贾赦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大骂道:“混账东西,居然连老子我的话都不听了,气煞我也。”
“老爷息怒才是,是不是园子里出了什么要紧事?”邢夫人用手安抚着贾赦的胸口,以防后者动怒伤了身子。
“对,你现在...不,秋桐,秋桐!”贾赦对着一旁的耳房大声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