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呢?”一小厮提着灯笼,慌里慌张的找到相识的一名王家护卫,面带急色的问道。
“两刻钟前,和黄掌柜的一道出去喝酒去了。”因天黑的缘故,护卫也没细瞧小厮脸上的神色,随口应了一句,而后抱怨道:“还是里头的人活得逍遥,不像咱们这些外面的人,大冬天的晚上还得上夜应值查房。我看你也别找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放你娘的屁,你要是想死可没人拦着你,我告诉你,今晚这关要是过不去,大家都别想活得舒畅。”小厮大口啐道。
护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稳了稳心神,对着不远处的几个要好的吹了个集合的口哨。很快,众人都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人皱着眉头喝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厮见来人长得威猛高大,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半的头,这一眨眼间就行至跟前,心里不由的也发颤起来。护卫指向小厮,回道:“这位里头的兄弟要找魏先生,我回说魏先生出去了,可他就是不依不饶。”
为首之人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不解的看向小厮,小厮咬牙说道:“赶紧叫上几个人找魏先生回来,若是迟了可就来不及了。”这边小厮话音刚落,只见院门处传来胯刀铃辔的声响和道道火光,令人胆颤。
“李猛!”
为首之人忽然听得院门处有人大声唤自己的名字,心头同样一凛,可他还是听出了声音来自何人。
王寅身后跟着九名持刀护卫,一手举着照明用的灯笼,一手扶着系在腰间的长刀,赫赫扬扬。
“大爷有命,今儿又恰好是你在外头当值,你且听好了。”王寅一面传达着命令,一面看向李猛身后的几人,当目光瞧见那名唤‘竹溪’的小厮时,不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带上两人即刻骑马回别苑,着王戌,王亥二人将小厮‘川儿’重责二十大板,不得有误!动完了刑,尔等再回来复命。”
“是!”李猛领命先是交还当值对牌,然后叫上两人快步往马棚走去,王寅将对牌递给身后的一名护卫,又细声交代了几句,然后便是离开了。
.....
京都,荣国府,荣庆堂内,琥珀将听闻到的消息传至鸳鸯的耳朵内,鸳鸯乍一听,可是怔了好一阵子,直到里间史太君传唤,又经琥珀推醒,鸳鸯才回过神来。
“鸳鸯姐姐,这事要不要禀报给老太太知道?”琥珀咕哝了一句。
鸳鸯忙摆手道:“还是别吧,老太太这两日心里本就不怎么舒服,这个时候再用别的事去烦着她老人家,回头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能担待的起。一个宝二爷已经够闹腾的了,现如今林姑娘那又出了事,还有现如今的林姑娘也不是往日的林姑娘了,这样也好,省的某些人背地里言三语四,嘴巴总是不干净。此外,笔箐终究和咱们不一样,她是林家的人,林姑娘自然罚得。”
琥珀点了点头,而后佩服的又说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笔箐哪来的狠劲,愣是站在屋外面,冻了足足一刻钟,后来要不是紫鹃等人求情,加之林姑娘又是心软了,指不定得冻出大病来。”
“好了,你这小蹄子,就别在这嚼蛆了。我也不和你闹腾了,老太太正叫我过去伺候呢,你将这外面的茶碗杯碟之类的,对了,还有那边椅子,榻上用的......”鸳鸯又唠叨了几句,琥珀笑着推搡着鸳鸯去了里间,嘴里说道:“好啦,我的好姐姐,我都知道了。”
凤姐屋内,头戴抹额,面色蜡黄的王熙凤披着一件厚实的袄子,手里捧着漆金小手炉,歪在床上,正由平儿伺候着一勺一勺的喂药,好不容易将碗中乌黑的汤药喝下后,王熙凤用手帕擦掉嘴角的药渍和眼角因苦的难受流出的眼泪,不由哀叹了口气。
平儿忖度其意,可又不敢明说,于是宽慰道:“二奶奶放心吧,当下要紧的还是身子。”
王熙凤看着眼前肌肤润泽,美目俏盼,容光焕发的平儿,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妒意,以至于脸上露出一丝不耐厌烦之色。平儿身为伺候了凤姐多年的丫鬟,哪里不知凤姐之心,正当进退维谷之际,帘外走进一人,正是小红端着温水进屋伺候。
“小红!”凤姐突然开口命道,唬的小红差点没把手中的盆给摔了,幸亏平儿一把扶住了她。小红快速将盛了水的盆放在了一侧的红杉木托架上,并用裙摆擦了擦沾湿了的手,小心问候道:“二奶奶有什么吩咐?”
“方才早些用膳的时候,不见你人,我问你你去哪了?”凤姐的声音有些偏冷,直叫人心惊。平儿来到水盆前,将干巾搁在水中浸湿,又拧干,顺便将挂在耳垂上的亮色耳坠取了下来,攥在左手手心里,而后替王熙凤擦起脸来,平儿见小红欲言又止,且面露羞色,心里也猜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自己能才想的出,精明如凤姐如何不知道,凤姐做此举动实为做给自己看的。
小红说道:“回二奶奶的话,我爹娘派人叫我回家一趟,原本想着先回明二奶奶的,可那时见二奶奶在歇着,便没敢惊扰,于是就和当时在东屋里照顾大小姐的奶娘知会了一声。”
平儿在一旁附和道:“这事我也知道,原道是林管家知道奶奶身体不适,便让小红回家取了些滋补的药送了过来,是两只品相还不错的山参。”说罢,平儿便快步走到一橱柜前,将上面上了锁的柜门打开,取出一锦盒,当着王熙凤的面打了开来。
王熙凤面色好转,笑着对小红说道:“小红,你待会回家的时候,替我和你爹娘道声谢。这东西我就收下了。”
小红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是退下了。王熙凤又转头看向平儿,吩咐道:“你回头命人将这山参送一只去苍泱筑给林妹妹。”
“奶奶,还是明日送去的好,今日只怕是不行!”说罢,平儿也将风闻说与了王熙凤,王熙凤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好,我原以为她是个美人灯,禁不得风吹,受不得雨打,现如今看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今儿宝姑娘去了一趟,或许应当是她说了什么。”
王熙凤摇了摇头,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宝姑娘的功劳,分明是我那兄弟的苦心,惹得她两......三姑娘那今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