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殿下现在都知道了,那就是落入冰湖后发生的。不知为何,冰湖外的众人只等了半天,我们却在那个空间过了半年。殿下每次好像都会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那将军呢,将军每次都还记得吗?”太子妃咬着嘴唇问。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将军艰难地在说实话还是说谎话之间选择来选择去,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
“是,我都记得。”
太子妃犹如雷击,心乱如麻,怔怔地看着他。梦境中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奇怪的心情在心里翻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情过于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保持冷静的表情,慌乱地站起身来打算走。
萧定远迅速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脱口而出道,“不要走。”
她纤细的手臂抓在他有力的手中,他把心一横,用力一拉,把她拉到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太子妃今天格外动人,嘴唇如同娇艳的花瓣,面颊粉红。他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之前在来大宛的路上他每天都能看到她,但现在她成了太子妃,被关在那座阴森森地王宫里。他只能等着她来找自己,倘若她不来,也许一直到大婚以后他也见不到她。自从大婚的消息传来,他就越来越意识到这个事实,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现在她就在面前,他格外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太子妃看着将军,他今天去了城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半张脸都胡子拉碴,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她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眼前的这张脸,干裂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和梦境中手感一样。
太子妃好像被魔怔了一样,脑中一个劲地胡思乱想,却一点也不敢动弹。
将军终于在一番天人交战中败下阵来,伸出手抚摸她柔美的长发。死守的防线一旦开了一个缺口便迅速溃不成军。
将军把太子妃拉近自己,薄薄的嘴唇轻轻拂过公主的脸颊,一阵颤动像闪电一样击中二人。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现在旁边没有别人,要不是生怕吓到她,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过了许久,将军勉强控制住自己,定定神说,“太子殿下。。。对你还好吗?”
太子妃垂下眼睛,平息了一下凌乱的呼吸说,“他还是那样。。很少出现,我根本没怎么见到他。”这真是荒诞,太子殿下根本不喜欢女人,她却不得不马上同他完婚。面前的男人明明那么疯狂地思念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嫁给别的男人。
将军想了想说,“太子殿下如果发现公主不在王宫,会起疑心的。”
公主抬起脸忿忿地说,“他凭什么疑心?他自己都那样。。。”
“太子殿下会疑心公主和侍卫不清不楚,另有私情。”萧定远面不改色地说。
公主的脸腾地红了,强词夺理地说:“他才不在乎!他根本不关心我在做什么。。。”声音透出几分委屈。
萧定远靠近公主,在她耳边说,“殿下没有否认刚才那些话。”
公主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军戏谑地看着她的双眼,温柔地说,“殿下在宫里觉得闷就出宫来吧,城里有一座佛寺,殿下可以告诉太子大婚之前要去寺庙进香礼佛。苏莱曼不会不答应的。”
公主暗淡的眼神这才高兴起来,说,“好,我怎么忘了这个,法师同我说过的。。。”
人被逼到了绝境,总能想到办法,哪怕是疯狂的办法。燕衡现在就是这么想的:萧定远刚刚跟他说的恐怕是疯子才会想出来办法。
“你真的觉得苏莱曼会信?”燕衡看着他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
“他信不信,就看我们演得像不像了,”萧定远信心满满。
“等等,这些天有人在贵山城里盯梢跟踪我们———-”燕衡皱眉说,“所以苏莱曼多半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在来大宛的半路上就已经觉察出我们不是王宫的侍卫,现在他肯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萧定远纠正他。
“只不过那时我们一路同行,他根本没必要派人盯着你我。到了贵山城后,他一直派人盯梢我们,也跟踪太子妃的行踪。”
燕衡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所以他把赵源藏得十分隐蔽,让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而你现在要主动跟他挑明让赵源现身?”
萧定远咬牙切齿地说,“太子妃给了我们一个绝好的理由。。。”
“给了你,”燕衡纠正他,“———而且这理由是你喜欢上了太子殿下的女人??”燕衡忍不住打断他,翻了个老大一个白眼,语气嘲讽地说。
他现在十分无语,看萧定远怎么自圆其说。这人为了那个龟兹公主,大概连脑子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你算算,大宛凑出了十万军队,假如他苏莱曼带十万王军东进,从龟兹发兵——-想必这就是他要娶公主殿下的目的。他需要太子妃帮他说服龟兹王,所以轻易不会得罪太子妃。”
萧定远沉着地向燕衡分析苏莱曼的计谋,“哪怕龟兹和乌孙愿意出一部分兵力,苏莱曼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万、不足二十万兵力。”
“大梁西军总共不过十万,”燕衡提醒他。
“不错,凉城的西军精锐只有十来万人,但如果调动附近的兵力,要凑齐足够的军队抵挡这二十万西州诸国的兵力,也不算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苏莱曼千里奔袭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你就要帮他一把?!”燕衡还是难以理解大将军方才提议的惊人之举。
“我要让他相信自己有必胜的把握,”萧定远恶狠狠地说,“让他把我们送回大梁。我想过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燕衡摇摇头说,“他不会相信你一个西军的将军会为了女人通敌投靠赵源的。”
“那就要看我怎么说服他让他相信了,”萧定远踌躇满志地说。
这是一招险棋。但确实能打破如今的局面。
公主告诉他们的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拼凑出这位太子和他的父王计划的一些蛛丝马迹。
太子处心积虑,同龟兹联姻,意图龟兹国王位。如今大宛藏匿了赵源,严加保护。看眼下这兵马武器准备的样子,出兵恐怕就是不久的事了。萧定远同燕衡一商议,立即决定送密信报到京城,以做防范。
萧定远已经给侯胡子下了军令,这次侯胡子能搞到手的马匹,一匹不剩全部都被大将军截留了,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凉城。大将军另外还给了侯胡子一封口信,让他带到关外。
“这信送到凉城最快也要一个月后,”燕衡说,“训练飞鹰之事是真的刻不容缓了。”
他侧目看了看萧定远,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两个下次再要私会能不能别找我帮忙了?”
萧定远正心情大好,春风得意,拍拍他的肩膀说,“中郎想开点,人生苦短,等咱们回到龟兹,那里美人如云,中郎该找一个中意的,不要虚度光阴啊。”燕衡差点被他气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