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没想到这周云娇性子实在暴烈,气势上搞不过,直接抽鞭子。
问题是根本没到抽鞭子的点啊
那鞭子乌油油的,挥动起来带着风声,让人听到头发根都要竖起来。
江暖还以为躲不过,正准备尽力护住脸,不料有人从天而降拉了她一把。
一身黑衣,凌空而来,身形坚定又勇敢的挡在她面前,生受了这一鞭子。
“赵淮?”
她下意识伸手,拉着他背后腰封处。
他左手一扬,将缠到骨节上的鞭子用内力震开,然后稍稍回头,右手虚揽着身后,是个很明显的保护姿势。
“别怕。”
顾景初也被这场面给弄懵了,赵都统?
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以凶狠残暴闻名。
他和江暖?
“你又是什么人?”周云娇失了面子,柳眉直竖,瞪着眼睛喊道。
赵淮并不理会她,反而冲着顾景初说话。
“早听说顾大人风流倜傥,可当着夫人的面儿,纵容别的女子对自己夫人动手,未免有失男子尊严。”
他将手背到身后,江暖便眼尖的瞧见他的指节被鞭尾扫到,打的破皮流血,伤口斑驳。
“赵统领提点的是。”
顾景初不大想跟赵淮打交道,他连忙安抚住周云娇。
“夫人,云娇乃夷族郡主,不通中原礼仪,还望夫人海涵。”
江暖眯着眼睛看他,周围的人都被他的赔罪发言给震惊了。
多大脸啊,不通中原礼仪也没见去金殿上挥鞭子打皇亲国戚啊,可见脑子是正常的,柿子专拣软的捏罢了。
“夫君多虑了,我并没有伤着,是赵大人受了伤,这位云娇郡主理应向赵大人赔罪才是。”
江暖眼神闪了一下,面上带着端庄柔和的笑,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她隐忍的难过。
周云娇也明白了赵淮的身份,当即不甘不愿的致歉。
随后便拉着顾景初,撅起嘴巴示威似的,“景初哥哥,你说了要陪人家逛遍整个京城的,可不能说话不算!”
不等顾景初说法,江暖惨淡的笑了。
“夫君快去吧,既然答应了郡主,就不要食言。更何况郡主代表的是夷族来求和的诚心,夫君可一定要做好东道,招待好了郡主。”
顾景初无奈,毕竟周云娇虽然好哄,但是犯起混来就是个人形兵器,不管不顾的。
至于江暖,还是等归家之后再解释吧。
“多谢夫人理解。”
他说完,带着周云娇居然真的走了。
可把江暖身边的丫鬟气坏了,欺人太甚,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们代表着夫人的脸面,早就把那对狗男女给挠花脸了!
“春桃夏荷,咱们不是说好逛银楼么,还愣着做什么?”
江暖抬脚走了进去,两个丫头气的脸都扭曲了,好容易才找回心态。
就是不知道为何赵淮也跟了进去,掌柜看了半天热闹缩着不敢出来,这会儿见到事态平息,连忙出来相迎。
“赵大人是?”江暖注意到了赵淮,明知故问道。
“祖母生辰将至,平日里倒也喜欢这里的首饰,我顺便来看看,还要劳烦江娘子帮个忙参考参考。”
从刚刚踏进来那一步,赵淮心里就找好了理由。
江暖点头,“赵大人至孝,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两人上了楼上贵宾室,并不亲自逛,而是由银楼的人将名贵的各色首饰端上来,供他们挑选。
“你们也去挑挑喜欢的,不拘银子。”
江暖端起茶杯,缓缓说道。
春桃和夏荷一听,心情顿时兴奋起来,这可是主子赏她们呢。
再看看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有赵大人这样的大好人呢。
门一关,雅间就只剩下江暖和赵淮二人。
“你这两个丫头倒是好的,刚才要不是在外面,我看她们都恨得牙痒痒想要动手了。”
赵淮也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
他想要找个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谁知道说完更尴尬了。
他看着江暖,她表情淡淡的,只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你别太在意了,我听说是大皇子特意向皇上请命,由顾大人负责对夷族和谈一事,想必顾大人也是公务在身,并不全然”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江暖嗤笑一声,低头看着茶杯,纤细的指尖用力至发白。
她缓缓摇头,“我其实并不在意,毕竟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她的疏离冷淡,刺伤了赵淮。
“为什么不在意?那是你的夫君,你的家,难道不应该勇敢站出来守护吗?”
江相死了,你就只剩下这个夫君可依靠了。
为什么不能勇敢的站出来,像那个周云娇一样,对于阻碍自己的,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总之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个悍妇?”
江暖仍然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无奈又哀伤。
“人人都指责悍妇,可为什么会有悍妇?还不是那个原本该出头的男人出了事龟缩起来,才让妇人不得不站出来守护自己的家?”
她摇摇头,“我不要做悍妇,太丑陋了。为了男人搞成这样,不值得。”
那些悍妇无不和泼辣阴毒有关,历史上的确有拼命要守住自己男人自己家的悍妇,可那又怎么样。
青史留了骂名,男人非但完美躲避一切责任,还博取了无数人的同情!
“更何况,就算我守住了他的人,也守不住他的心,心里有这股念想,早晚是要付诸行动的,我也不能天天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呀。”
她就这么直白说着坊间的俗话,一点也不拿赵淮当外人,仿佛两人是知交许久的老友。
“咔。”
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所以啊,还是守着自己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清清静静的,没事儿念念经都比对着男人说教强。”
赵淮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要说她的胸襟可真是宽阔,比一般男子还要疏朗大方。
“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暖起身,走到窗前。
“就是让人觉得不免悲凉了些。”
年纪轻轻,却已经看透一切,打算念经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