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武接过老母鸡掂了掂分量,点头道:“还是你小子明事理,要不是你家穷,这门亲事我就同意了。进来吧!”
张圈圈嘿嘿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叶诚冷冷地盯着赵显武,直到对方的目光躲闪不定,整个人又后退了一步,他才抬脚进了院子。
“老爹,快出来。隔壁村的新任村长登门拜访,带了一只鸡和一只熊崽。”赵显武大声宣告,随手关了院门。
“臭不要脸的东西!”叶诚在心里骂了一句,恨不得拆了这间院子以泄私愤。
张圈圈突然止步,转身、满脸堆笑道,“赵叔,这只熊崽已经被叶村长收养了,我们只是来借点奶,顺便谈谈银矿的事情。”
“银、银矿,什么银矿?你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肯定是春妮那丫头,看我不收拾她。”赵显武大声嚷嚷着,还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
“你小子咋咋呼呼的想干嘛,滚回去睡觉。”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个握着烟杆的老人缓步走来。
“老村长,您少抽点旱烟,要注意身体。”张圈圈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搀扶。
“他是我们村的新任村长,名叫叶诚。他凭着一己之力打伤了黑熊,为我们夺回了矿洞,还收养了这只熊崽。”
老人看了叶诚一眼,浑浊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来了就是客,有什么事到屋里说。”
三个人进屋以后,张圈圈把借奶的事情告诉了老村长。连带着把叶诚也夸了一遍,说他宅心仁厚,有责任,有担当。而且天生神力,无人能挡。
老村长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了借奶的事情。他叫来了春妮,让她抱着熊崽和张圈圈一起去了后院,
屋里只剩二个人,安静得让人如坐针毡。
老村长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抽着旱烟。也不知是烟味太呛、还是往事不堪回首,他始终是皱着眉,板着脸。
叶诚看了对方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内衫浸湿了一大片,还紧紧地贴着肌肤,让他既难受又嫌弃。
“我们村的那座煤矿已经挖了十六年,差不多要见底了。是该想想法子,子孙后代还要活下去!”老村长说得很慢,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叶诚抬头,急忙开口道:“周围都是山,只要派几个有经验的老村民出去探查,应该可以发现其他的矿山。”
“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发现了一座银矿。开采了不到半个月,就被虎头帮的人霸占了。我们敢怒不敢言,斗不过人家啊!”
“虎头帮、大概有多少人?”叶诚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少说也有二三百。他们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没人管得了他们。”老村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愤怒的神色。
“银矿附近的二个村子成了他们的据点,村里的人也就成了他们的奴隶。到现在为止,已经开采了三个月,那是我们发现的银矿啊!”
老村长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也在轻轻地颤抖。
叶诚斟酌了片刻,扭头看向老村长,“我可以帮你们夺回银矿,但是有二个条件。”
“真的吗?”老村长突然起身,满怀期许地盯着叶诚,“只要你能帮我们夺回银矿,别说是二个条件,就算是十个我也答应。”
“第一,我收养了那只熊崽,必须把村长家的那头母牛牵回去才能保证熊崽有奶喝。大概、三个月就能归还。”
“行,我答应就是。还有一个条件呢?”老村长迫不及待,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渴望是多么强烈。
“夺回银矿以后,我们青峰村也要参与开采。无论开采量是多少,我们只拿三成。”
“只拿三成、也可以接受,但你要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老村长坐回到椅子上,抓起烟杆吸了一口。
“那虎头帮势力庞大,还与镇上的司镇局走得很近。这要是报复起来,我们也吃不消。”
叶诚笑了笑,缓缓开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虎头帮再狠也是人、是血肉之躯,我们没有必要怕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们拖家带口,万一出了什么事,孩子们怎么办?”
看到老村长担忧的神色,叶诚只能继续劝说,“没有矿石,就不能换取生活物资,孩子们就会饿肚子。一将功成万骨枯,牺牲是在所难免。老村长,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老村长点了点头,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斗志,“叶村长说得对,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我们不反抗,连饭都吃不上,将来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既然老村长同意了,那就提前准备一下。明早我会带人过来,就在村口汇合。”
老村长抬手拍桌,双眼瞪得鼓圆,“好,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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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吃饱喝足的熊崽酣然入睡。叶诚再一次将它抱在了怀里,缓步走出了院子。
张圈圈牵着那头黄牛,黄牛的身后还跟着一头刚满月的幼崽。
那幼崽左蹦右跳,想吃奶又够不着,只能哞哞地乱叫。
蹲在门口的赵显武气得直哆嗦,但是老爹的威严还在,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爹,你就不要生气了,张圈圈已经答应了我要好好照顾黄牛和幼崽。我们不用割草,也不用打扫牛棚。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还。”赵春妮想得很开,说得也在理。
“你懂个屁!他们村一个个就像饿狼,万一动了心思,连骨头渣子都能吞进肚里。”赵显武并不听劝,还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老村长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等下了工以后,你去通知他们来开会。那是我们发现的银矿,绝不能拱手让人。”
赵显武愣了愣神,突然站了起来。他本想劝劝老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他也看不惯虎头帮的卑劣行径,夺了矿山不说,还打伤了几位乡亲。
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威胁自己的老爹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好几次他都想揭竿起义,前前后后谋划了半个月,最后却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全村上下只有十几个人响应,想到敌众我寡,也就不了了之。
“爹、他靠谱吗?”赵显武轻声问了一句,玩世不恭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他凭着一己之力打伤了黑熊,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外地人,而且身份不一般。”
“身份不一般?为啥?”赵显武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老村长摇了摇头,仿佛在担忧儿子的智商低于平均值。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双手。手背没有任何伤疤,手心也没有老茧,衣着打扮也不像普通人。最重要的是,他还留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
“是哦,比我的头发都好,又黑又亮。”赵春妮的智商还在线,跟着附和了一句。
“就这?”赵显武不屑一顾,根本就不赞同老爹的观点,“他最多就是家境好,从小没做过体力活。这样的人在中州多得是,有什么奇怪的。”
“对,他有可能来自中州。这一次就靠他了,千万不能输,输了就一无所有!”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内屋走去。
他也不想赌,但是不得不赌。煤矿总有见底的那一天,与其做奴隶,倒不如拼死一搏,万一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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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骄阳似火,就算是林间小路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更何况叶诚的怀里还抱着一坨毛绒绒的活物,那活物睡得很沉,还时不时地舔嘴唇。
张圈圈牵着黄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他也想快点回去,可是那头黄牛不配合,看到有青草的地方都要凑过去啃二口。
青峰村与菜花村相隔并不远,估摸着不到七里地。二人愣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村里。
“叶村长、你、这、这是一只熊崽,好可爱啊!”
叶诚刚进院子就被林瑶看见了,还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熊崽。
“叶村长,这头牛怎么安置?”张圈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口问了一句。
“哪来的黄牛?怎么还有一头幼崽!”林瑶很诧异,但心里很欢喜。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会再给你解释。出了一身汗,我想洗个澡。”叶诚把怀里的熊崽递给了林瑶,顿时就觉得一阵清爽。
“能不能把林叔的衣服借给我换一换?”叶诚又补充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既尴尬又不失礼貌。
“好,我去找找!”林瑶摸了摸熊崽的脑袋,转身就朝着内屋走去。
“把这头黄牛系在院子里,等林叔回了再想办法安置。林瑶应该做好了午饭,你就在这里一起吃。日落之前,林叔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去一趟矿区。”
“好嘞!”张圈圈爽快地答应了,没有抱怨,也没有嫌累。
林瑶进了房间以后,就把熊崽放在了老爹的床上,紧接着就是翻箱倒柜。
她在木箱子的底层翻出了一件灰白色的衬衣,看上去还挺新。又在衣柜里找到了一条崭新的长裤,还是很滑很透气的那种面料。
“老爹也舍不得穿,那就给他吧,放着也是浪费!”林瑶为自己的‘家贼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