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柒姐姐,小鱼儿说,阿柒姐姐慢点吃,我们还有呢。”程云淓蹲下来抱着小鱼儿,教她说话。
小鱼儿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阿柒姐姐,吃。”
程云淓亲了亲她,又拿出一个小板凳,让两个孩子靠着灶台边暖和的地方坐着慢慢地吃,端了热水过来,放了一盘子的蛋糕和蛋心元的小饼干,拿了一个高脚凳当小桌子放到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面前。
“多谢二娘!多谢二娘!”罗大娘擦着眼睛,不停道谢。
前面有人要买甜水,麻婶对罗大娘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将怀里的皓皓放进小童车里,去了前面。程云淓一边拍着皓皓,一边对罗大娘说着自己的要求。
“要过年了,想给弟弟妹妹做些棉鞋和棉衣裤,鞋底要纳得厚厚的。这里有布料、棉花和蚕丝,阿姐你可做得?”
“做得,做得。”罗大娘连声说道,“奴家本在绣房做事,十月间绣房关张才……二娘请看奴家和阿柒身上的衣衫鞋袜,均是奴家亲手所做,可还行?奴家定做得又好又快。”
“儿家妹妹没有棉鞋穿,阿姐先给妹妹做一双棉鞋和一套棉衣裤,棉鞋稍微大一指到一指半,棉衣裤也稍微大一拳。若做得好,我家这许多人,过年的新衣便都给阿姐做了。”
罗大娘没想到竟来了一笔这般大的生意,又惊又喜,激动地连声说道:“奴家必然尽心尽力!”
“那工钱该如何给呢?”程云淓问道,“阿姐是想要铜钱还是粮食支付?”
“若主家给布料,一双小鞋子三五天便可完成,奴家的手工便是……八……八文钱。”罗大娘说出价格,有些惶恐,生怕程二娘嫌贵便不让她接这活了。
“八文钱?”程云淓沉思道,“一只八文钱,一双十六文,不好算呢。”
“不是一只八文,是一双……”
“这样吧,二一添做五,一双小棉鞋做工二十文,先付一半定金十文钱。或者阿姐想先要五文铜钱,另外五文钱换成粮食支付?”
“二娘,不是十文一只,是八文一双。”罗大娘忍不住结结巴巴地打断程云淓的话语,也不明白自己明明说的是八文,怎么到了二娘口中,不曾往下砍价,还提升了二文且翻了一倍?但二娘却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小手一挥:“就这么定了!”然后就跑出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抱着两床小被子和两大块叠得好好的花布走了出来。
“这被子你便可以拆了,将里面的棉花拿出来做小鞋子和小棉衣裤。棉鞋的底要做得厚一些,但又不能妨碍走路。这床单......不是,这两块布不知够不够给我妹妹做一套棉衣裤和小棉鞋?”
“够的够的!做两套都够了。”罗大娘连忙说道。
程云淓又拿出一个针线盒,里面有许多卷的各色线和各种尺寸的针,还有小锥子、裁布剪刀和黄铜的顶针,问罗大娘:“这些能用吗?”
罗大娘惊讶极了,往日做活虽然主家也提供面料和添头,但针线都是自备的。一根针对穷人家来说极为难得,要两文钱呢,且没有这般的精细,没想到程二娘家竟然这多的线轴,这许多精细的针。
“二娘,这针线奴家都有,不需……”
“不好挑就先都拿去用吧,用好了剩多少还我便是。”程云淓大方地说道,拿出一个包袱皮,把被子床单和针线盒都包在里面,放进罗大娘带来的篮子里,然后数出一把钱来,从罗大娘手中抽出一条帕子,数给她看:“小棉鞋的定金十文,先给五文铜钱,再给五文的粮食,小棉衣棉裤的手工费一共三十文,先给一半,十五文,这是二十文定金。婶婶,麻烦您给阿姐拿上五斤稻米两斤白面。”
刚卖完一担水走进厨房的麻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去拿了两个麻袋,装了米面拿过来。
“这,这太多了,太多了……”罗大娘有些迷茫,站起来惊讶地喃喃,却不妨程云淓又拿出来一件厚厚的小披风和非常漂亮的围巾手套和小帽子,都塞给了她。
“不为你,都是给阿柒的。”程云淓示意她看这灶台边坐着的两个小女孩,她们年龄相仿,分着吃着几块小点心,你一口我一口,也不说话,却挨在一起笑意盈盈的,小鱼儿甚至拉着阿柒站起来,两个安安静静的小女童一起颠颠儿地走到童车前,踮起脚尖看着手舞足蹈咿咿呀呀想要说话的皓皓,戳了戳他的胖脸,咯咯憨笑着。
“妹妹是我从柴房里捡到的,她耶娘都被突厥人杀害了。自此她便不怎么说话。从没见过她跟一个年龄相仿的小朋友这般的要好。”程云淓说道。
罗大娘双手捂住了嘴,拼命忍住不哭出声来,虽然,即使她哭出声来,她可怜的阿柒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