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通完电话后，郦沫坐在窗前，看着月色下的小花园，把头发慢慢擦干。

头发差不多没有水分时，郦沫放下擦头巾，凝目看向窗外。

不多时，有一只小夜莺扑闪着翅膀在玻璃窗上直愣愣的撞着，似乎是想要进来。

郦沫走过去，伸出手指点在夜莺停留的位置，红唇轻启，低声呢喃着。

“你想进来……进来干什么……这里面很冷的……”

点着点着，那夜莺好像听懂了郦沫说的话，绿豆大小的眼睛看了郦沫一眼，转身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看，连鸟都知道这屋子里不适合它待……”

半夜十二点整，客房的窗帘准时被拉上，透出来的光随之被熄灭。

一夜寂静。

接下来的几天，郦沫每天都是在吃了早餐就让司机把她送到市中心的各个显眼地方，然后等司机把车开走才徒步去往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又在晚餐之前准时回到郦家。

几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晚上用餐时，郦沫感觉到柳欣妍落在她身上愈发不满的目光时，视线始终低垂着。

时间近至四月一号，郦沫依然早出晚归，还每次都在赶在郦晋渊后头进门。

遇见的次数一多，便是连一开始温和对待的郦晋渊也心存了几分意见。

有时望向郦沫的眼神，是带着严厉的。

很明显，不用特意去感知，郦沫也能知道。

三月的最后一天，郦沫坐在市中心一家环境清幽，因为上班时间，此时人少的咖啡店里。

靠里的角落，等服务员把点的热牛奶送上来之后，郦沫才从兜里拿出手机，摁了一个电话出去。

手机放在桌面上，开着免提。

嘟嘟几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慵懒至极的女声，像是刚睡醒一般。

她含糊不清的用英文说着：“喂，谁呀？”

郦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抿抿唇才说，“伊可是我。”

她话落，那边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吵闹声音。

郦沫也没催，只等着。

几秒后，手机传来了伊可兴奋的大叫声。

“啊……Lie，这戏你第一次不是因为任务主动联系我呢？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说吧！什么事？再难我也帮你完成。”

郦沫看着手机，长睫上下翻动了多次，嘴角抿了又抿。

好半晌过去，才缓缓的迟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礼物？”那边的伊可惊呼一声，似是不敢相信，“Lie，你要送谁礼物？谁这么幸运能收到你的礼物？”

开头一句话说出去了，之后的就顺畅许多。

“是……”顿了顿，到底说不出口那几个名正言顺的称呼，“家里人。”

“家里人”三个字让伊可沉默了许久。

郦沫瞧着杯子上方蔓延而出的热气，“嗯，家里人，我回帝都了，这是见面礼。”

“他们……”伊可叹了一口气，“对你好吗？”

郦沫侧头，她眼前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直直的看向外面的大马路。

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好啊，就是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什么意思？”

“他们想要一个全能的豪门千金，我做不到，也不会做，我不想成为他们手里连笑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傀儡。”

“他们希望你是个傀儡？”

郦沫收回目光，“嗯。”

伊可“嘶”了一声，说，“我记得你有一个比你小一岁的妹妹？”

说到郦常乐，郦沫就想起了之前她与她说的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以及嘴角从不曾落下的婉婉浅笑。

“嗯，她叫常乐。”

听闻这话，伊可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常乐？可真是好大的差别呢！”

郦沫手肘搭在桌沿上，曲起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一下两下，“话题说远了，我想问你送他们一些什么礼物比较好？”

“行吧，”伊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的感觉，“按照你爸的身份而言，一些普通东西他肯定看不上眼，你可以送有价值的字画，一些有钱人都喜欢收集这些。”

郦沫点点头，“好，还有呢？”

“至于你母亲，贵太太嘛，珠宝首饰护肤品衣服包包之类的，种类就比较多了。你妹妹，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就可以了，漂亮的东西没有女孩子会拒绝的。”

“至于你弟弟嘛……？”

郦沫想到郦宸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眸，心里明白了几分，轻缓着嗓音回复伊可，“他喜欢编程，小大人模样，稳重。”

“这样啊……”伊可思考着，“那就投其所好，他缺什么送什么，他喜欢什么送什么。”

她倒是答应过郦宸要送给他几本关于编程的书，但是……

郦宸拿起手机，“谢谢你了，伊可。”

伊可很是爽朗的笑出声，“这有什么，我们好朋友嘛，再说了，你帮我的。用你们华国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用我一辈子去还都还不清。”

郦沫无声，她盯着桌面，瞳孔有些涣散，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显然是在出神。

“Lie？Lie？……”

“什么？”郦沫把目光移向还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我想问你……”伊可犹豫着，语气迟疑，“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上面？”

回到上面？

郦沫转手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牛奶，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才道：“我尽量在今年让你回到明面上。”

得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实现的承诺，伊可依然欣喜，“那可真是太好了，Lie，我天天想着，什么时候去华国找你玩。听说你们华国特别漂亮，尤其是帝都，刚好现在你也在帝都，我就可以的无忧无虑去找你玩……”

后面伊可说了什么，郦沫没有听进去。

她靠在椅子在，上半身呈放松姿态仰头看着天花板。

深如寒潭的眼眸里，一片幽幽黯淡。

仿若明珠失了光辉，只余下灰败与寂然。

耳边回荡着伊可说的一字一句，郦沫只觉得心跳的很慢很慢，眼睛胀疼的厉害。

脑海里的画面永远定格在她们初见的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