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见郦沫有些怔忪,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胎记位置。
她苦笑,“很难看吧?”
郦沫摇摇头,“没有。”
女生把手放下,搭在书桌上摊开的课本上,声音轻轻的,“谢谢你的安慰,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郦沫没回。
她长得挺白的,五官也很精致,但平白让一块胎记给弄的从夏冬春变成了钟无艳。
女生还是笑着的,“我叫凌忘吟。”
凌?凌家的人。
郦沫眼眸一深,“郦沫。”
凌忘吟闻言,仰起头看向她,“你就是郦沫?”
郦沫眼底划过一丝不解,“嗯。”
大约是察觉到了郦沫的意思,凌忘吟撩起左耳边的头发,用意味不明的语气说,“家里人让我亲近你来着,说你是郦家大小姐。”
郦沫歪歪头:“为什么告诉我?”
凌忘吟笑的苦涩,“因为我看你不像是她们嘴里说的那样。”
“是……哪样?”
凌忘吟吸了一口气,“就那些千金那样,高贵,貌美,人好家世好……”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眼神渐渐变得空洞,眸子里一片黯淡。
郦沫听着这些词,没一个是形容她的,不用猜也晓得是谁说出去的。
心下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而且看凌忘吟的样子,貌似对她自己说的这些词带着几分向往与羡慕。
她不就是凌家千金吗?
何来向往呢?
“我不是,我也不会是。”
“什么?”凌忘吟侧头,眉眼间尽是诧异。
郦沫微微弯起唇角的弧度,“你很好看。”
说完,她又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
很好看……
凌忘吟扭身看着郦沫纤细清瘦的背影,脑海里飘荡着的一直都是郦沫最后说的那句话。
直到慢慢出神。
方音看完一段视频,零食也吃完了,正转着脑袋左顾右盼的找着纸巾,视线不经意间一移。
就看到了发呆的凌忘吟,歪着嘴角“呵”了一声。
方音抽了张纸巾,一慢悠悠的擦着手一边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诶呀,有些人呐,就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顶着张鬼畜的脸还想着自己能和正常人一样,怎么可能呢?……”
“要不是的心理素质强大,怕不是要天天晚上做噩梦了……”
说到最后,她还摇摇头,脸上满是嫌弃的意思。
郦沫闻言回头,就看到她身后的凌忘吟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坐在桌前沉默的看着书本。
一如一开始她看见的那样。
收回目光,郦沫蹙蹙眉,扶着椅子坐下。
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只是来个寝室的功夫就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入学资料之前就弄好了,现在寝室也收拾好了,郦沫拿上书包,把一些重要的贴身东西都装进去。
背好书包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了方音不解的声音。
“沫沫,快中午了你去哪儿啊?”
郦沫顿住,回头看去。
见辛曲也疑惑的看向她,唯独还剩一个始终静静的看着桌面。
书本久久没有翻过一页。
郦沫敛下眸子,“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后她拧开门把手,一个转身就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一手捏着书包,一手捂着小腹,郦沫急步走在人群密集的校园区内。
拧着眉头出了南门,郦沫抬头看了一眼周围。
然后往房屋多的方向走去。
远离了人群,这边是一排排高低不一的各种小旅馆。
外头的招牌一致写着“情侣入主费用减半。”
郦沫也没管这些,寻着最近的一家就直接进去了。
走到收银台前,郦沫把身份证往台面上一放,说,“给我开一间房。”
收银员是个中年妇女,她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见着郦沫的样子很是惊讶。
然后起身探出头,四处看了看。
直到确定只有郦沫一人她才笑呵呵的问,“小姑娘,你一个人开什么房呢?”
郦沫唇色泛着白,虽然不解为什么她要这么问,问出的却还是还是那句话,“帮我开一间房。”
妇人挑挑眉,视线下移,就落在了她手捂着的小腹上。
再看她脸色,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拿了郦沫的身份证,一边在键盘上操作一边笑着,“是不是在寝室里不好意思啊?你们这些小姑娘也真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帮助吗?何苦还要来外面呢?”
郦沫听着她的碎碎念,只把头垂的更低了些。
妇人也没指望她回应,开好房间后把房卡与身份证一并给了郦沫。
“在二楼左拐最尽头的那间。”
郦沫拿过身份证,点点头。
在她将要转身时,妇人又道:“小姑娘,要不要帮你买点东西呢?”
想着自己这几天事儿也忘了备着,郦沫便说,“谢谢你了。”
妇人摆摆手,“嗐,这有什么,也不止你一个人因为这事来的。”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妇人仰着脖子喊了一声,“那我买好了给你送上去啊?”
过了几秒,楼道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妇人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啊,都不知道保重身体,小小的年纪就吃冰的凉的,那痛又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诶……”
郦沫来到二楼,开了房间门口后就轻轻的带上了,并没有锁死。
把书包放在床尾的椅子上,郦沫扶着床沿缓缓坐下,最后慢慢的捂着肚子躺在边缘。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直至可与白纸媲美。
唇紧紧抿着,眼睛半眯不眯的,柳眉始终蹙起。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郦沫快要忍不住去抓身下的床单时,房门总算被人敲响了。
郦沫睁开雾蒙蒙的双眼,撑起上半身,腿慢慢落在地面。
捂着肚子,郦沫一步一移的往门口走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她却走的满头虚汗。
握着门把手,郦沫分了些力道倚靠着门,然后伸手一把打开。
抬眼看去时,门外的人身姿挺拔,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见门开了,顿时挑挑眉梢,语气懒洋洋的,“挺有品味呀,找到这里来了。”
郦沫愣住,“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