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已经入了仙门,虽然麻烦,但也不过去杀一只凶魔罢了,她也没有说不准。可是为什么要带两只拖油瓶?
她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御剑飞到那妖魔面前,拔剑跟它打一架,或杀或抓,或者反过来,如此而已,干净利落。
“可是啊”她把手里的果子狠狠往地上一丢,冲着他闷闷道“为什么要带两只拖油瓶,为什么你的亲信弟子不会飞。”
不会自己飞,也可以乘她的剑,只要到目的地就好。可是只乘到三分之二路程,他们就撑不住了,说飞着冷。
不是他们说去除魔么,不应该快些么。她叹了口气,闷闷道“还有,为什么他们老是要盯着我。”从下山开始,都盯了一路了。
青隐不由得莞尔,真难得。居然忍了一个时辰,路快走完才耍性子。他赶紧递了只水壶过去,拍肩抚慰道“没人用过,你先喝一口。”
“一,点,也,不,渴”她闪身躲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很,热。”
青隐好好看了看她,今天天气确实很热,而且她怕热,一般晌午都躲在房间里。眼下走了一个时辰,又正好赶上了晌午。
太阳当空,炽烈刺眼。她半眯着眼,十分无精打采。一向白兮兮不见一丝热汗的脸,眼下熟如一个嫣红的桃。看着有点可怜,这种罪她应该从来没遭过。想了想,他转过身背对她弯下腰“那我背你。”
“……”每当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呢,落地刚进山林的时候,那位女修子的脚就扭了,看着很痛,已经肿了。
那位男修子为了采果子也被蛇咬了一口,毒还没清干净。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现在觉得她才是要背的那个。
看着他的背,她重重的出了口气。贴着不是更热么,令人费解,年纪大了,无法顺利沟通。索性一个人闷闷的往前走着。
凶魔,她打发时间的想着这次的目的。
从前她不晓得魔类还有境界之分。这是进了碧华锋以后她才知道的事,虽然她从不去听讲。
天下之大,魔类众多。化魔者方有那六别,或者说五别之分。至于最后一种,她没见过活的,死的有幸在其尸首被正道人士们押着一国一国的游街的时候,得见过一眼。
嗯,长相不错。如果不是有某人解释,都看不出来那具尸首已有两千岁高龄。
确实是个十分扛活的老人家,但某人说天生魔这一类,如果修为足够,两千岁死其实算是英年早逝。
勉强惋惜,冲着他那张高龄但保养得宜的脸。死后也不晓得要经历为期不知道多久的风吹日晒。
他死之后,天魔这一类基本算灭绝。剩下的五别,其实也包罗万象。人学魔,成为从众,但修为不够,单体不足称魔。
是以一群团在一起,选个修为最高的领袖,自称一族。此类头目为恶,一般有自己的信仰与旗号。
通常此类根据从众多少,营生也各有不同。打家劫舍也做,杀人放火也做,称国称制也有。一般信仰都是某个魔中一霸。定期上供,也替信仰冲锋陷阵。
祟一类,囊括鬼魅。怨气不化的厉鬼,吃人的山精,吸血的妖魅,凡属阴性只能偷偷摸摸躲着太阳的害人之物,此类则称祟。
孽则多为情障产物,因爱生恨,恨意不消者。可叹此类多为痴情的女妖,怨气不化的女痴,还有误入歧途的仙姝。
凶类则累积杀业太多,入境前或人或仙或妖,且杀气戾气极其重者。此类或此类之后的也称真魔。
煞一境界,则是是凶者大成,此类在魔族中也属凤毛麟角。修到此境界,等于修者的羽化成仙。
她这次去要处理的是一只凶境之魔。青隐说,其性属阳,那就意味着它不怕火相,同时以可以阴属为食。
比如可以吃鬼,也可以吃怨恨,妒忌,悲伤,恐惧等等,并视此为珍馐。但也看具体修为。
并且以阴属为食者,多数还很狡猾。他们很懂人心,并且擅长制造幻像。
引人入境,挑拨是非,一点点挖出深埋在你心里它们喜欢的东西,使人产生怨恨贪等情绪,直到将猎物慢慢玩弄致死。
这种稍微有点麻烦,她曾有幸体会过一次被人在心境中挑拨是非的滋味。但挑拨她的那个东西远比凶境之魔邪的很多。
一般的镇魔咒也都是火属,镇阴。同属自然镇不住它,因此不能考虑生擒,最好直接诛杀。
她去年除夕在凤栖东水,曾斩杀了一只千年妖蛇,那只也只是临界将近入凶境。可修为已经很强了,她与之缠斗了了一天一夜才分出胜负。
而要除掉眼下这只,只会更难,一定要万般小心。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带两只拖油瓶,我是不会保护他们的”
她有些不甘心的用力申明道。
青隐跟着她的步调走在她的身后,闻言微微一笑“机会难得,磨炼一下。而且,我觉得可能会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哦?”她无精打采道“您老人家请说。”
青隐看了她一眼,桃子都快熟烂了。便把水壶拔开口,拉住她道“嗯,我还没跟你说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来,张嘴。”
“……不渴”一点也不。
她只是想听一听,下山前他只是说请她吃东西而已,顺便可以带她去龙吟国解闷,还可以给她买床新纱帐,现在那个是碧色的,但她一直都想要银红的,只是没钱。
可以是可以,他说不过就是需要她帮忙解决一些麻烦,除掉一只魔。其余的她还是这一路才听说。
但他每次只说一点点,很烦。这个很烦的人亦不知再想什么,也不说话。看了看水壶又看了看她。
忽的自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倒了些水打湿。她挑眉,正要问他,随即一方湿淋淋的帕子就按在了脸上。
很闷,很难受。本能挣扎着一呼吸,呛了一口水。她艰难的动了动,这人不放手。
她想要伸手抓,又被他强行按下了“行了,殿下。不脏,干净的。别娇气了,等下就好。”
呼吸不了,呛的要咳,咳不出来。她想,等下她可能会死。她其实设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但绝没有如此窝囊的一种。
死也不死在这么……的手法上。她静心,捻诀,召剑,出手,可惜没砍成。也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按的很死。
一手糊在她的口鼻上,一手大约环过了她钳制着她的右手,左手被他身子挡在后面。
她头昏脑涨的想,他此行骗她出来的目的,或许就是要杀了她,那两个拖油瓶就是帮忙挖坑的。
正当“破”字一诀捻了一半,他忽然又放开了她。
青隐笑吟吟的挑眉看着脸色好像更红了的公主殿下,粲然一笑“怎么还害羞了,这回好多了吧。”
“…咳…好…好你个,咳……”
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她一激动,脚一软,天地一片漆黑。
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