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达烬站在摩天大厦的顶层,对着下面聚拢而来的人群挥手示意。
面带微笑,姿态雅然,正如他自身所言,漫步在舞台之上的戏命师,是一位气度灼灼的艺人。
剧目早就应该开演,但底下的人群似乎在忙碌着什么,好奇心让烬推迟了演出的时间,斜倚在围栏旁往下看。
“上面的朋友不要冲动!”
有警察拿着新式的扩音设备冲楼顶高喊,为一旁安装救生气垫的同事争取着时间。
“生活中的不顺心总占十之九。”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
“但是我们不要逃避,不要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曾经的坎坷只是为了成就更好的你!”
“上面的朋友不要冲动!”
烬讪讪的收回了探向下方张望的头,第一次感觉艾欧尼亚的群众对待艺术家是那么的友好。
不过,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表演者,有着独到的控场经验,轻抬的右手像是指挥交响乐团一样向上扬起,然后猛的下落。
就在下面的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大地跟随着指挥者的动作发出一阵轰鸣。
柏油马路平直的路面大面积的龟裂,不少地方还出现了塌陷。
失控的汽车撞到路边的灯柱,种植在道路两旁的绿化树大面积的倒伏。
哀号声和警鸣声接连响起,演奏着一目名为“苦难”的歌剧。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此参与我的演出,我,卡达烬,一位远道而来的艺人,保证让诸位不虚此行!”
平稳的站在围栏上,烬对着下方慌乱的人群欠身行礼,咏叹般的声音清晰的在每一位“观众”耳边响起:“我将纽约以这里为中心,横纵分为四个区域,并在每个区域里,留下了一束娇艳的玫瑰,玫瑰的花心处,是拇指大小的起爆器。”
“按下它,对应的区域将会因为天然气管道的爆炸而绽放出烈焰勾勒的花蕊,净世的灼热之莲将会将那片区域变成火海。”
“有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完全没有必要。”
“我可以保证,起爆器不会对应起爆器所在的区域,同样,别处的天然气管道的爆炸和火焰的燃烧也不会蔓延到其他区域。”
“很奇怪?”尾音上挑,演出者继续解释:“如果我说这是意志力的一种运用,你们肯定无法理解,所以大可将其称之为一种超能力。”
烬的言语中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配以狼藉的街道,更加深了其中的可信程度。
“去寻找起爆器吧,诸位,把它拿在自己手里,总比放在别人手里要强。”
“不过,我必须给予你们一个善意的忠告,在你们决定按下或不按起爆器之前。”
面具人的声音依旧彬彬有礼,但是在恐慌的纽约居民听来,不亚于恶魔的低吟:“别处区域的起爆器未必不是对应你所在区域的,而你手里的起爆器,也不一定对应的是你想炸毁或不想炸毁的地方。”
“这是一场群戏,你们有着足够的自我发挥空间,可以选择先下手为强、扼杀掉一种可能和凶险,也可以选择祈祷上帝的垂怜,将命运交予别人的良善。”
“另外,区域并非等分,很可能某个区域只有一两间房屋,而某个区域囊括了多半个纽约。”
“或许,你外出工作和上学的家人和你分属于不同的区域,你选择炸毁的,恰恰是他们身处的地方。”
“也可能,引爆你亲人所在区域的起爆器正被一个暴虐残忍的家伙握在手里,而炸毁他身处位置的引爆器却在你的手里。”
“因为你的犹豫,亲人在火海之中丧生,而又因为你的悲痛和不该有的仁慈,丢掉的起爆器又让凶手从你的指尖逃生。”
烬轻笑,提前享受着演出成功的愉悦:“抢夺和放弃,哀求与杀戮,奉献或自私,以及情感与理性的交织!”
“你们有着无穷多的选择,我期待着,盼望着!”
正说着,烬的身形突然消失,然后在楼顶的另一侧出现,闪过了击向他的电流束。
将目光投注到半空,一个红金相间的铁人正在气焰喷射的驱动下悬浮在那里。
“你是谁?”
烬是真不了解面前的这位,但听在钢铁侠的耳朵里,就成为了某种挑衅。
换做往常,托尼回击的垃圾话绝对能喷得对方怀疑人生,但是这次,托尼斯塔克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发动着各种攻击。
他需要抓紧时间拿下对方,逼问出相关的安排,将因为其描述而失去秩序的纽约从混乱中拯救出来。
风衣轻甩,远远的将微型追踪导弹引爆,爆炸的气浪把烬向着相反的方向推开。
电流束恰到好处的在其倒退的终点出现,逼得他不得不再度使用“闪现”离开。
看着一片狼藉的楼顶,烬面具下的面容闪过一丝气恼和不耐,对方的战甲还算精良,但战斗经验匮乏的好像是个孩子一样,可就是这种新兵一般的货色,却逼得他手忙脚乱、不能安心欣赏剧目的上演。
一个依靠外在帮助的提醒来和自己作战的新兵?
虽然不了解人工智能,但意识感知极其强大的戏命师还是猜出了对方的依仗。
可这对改善当下的局面并没有什么帮助,他不是把戏耍警方当健身运动的金克丝,缠斗一向不被他所喜、也不是他所擅长,更别说交手时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感知纽约人民的“表演”上,那种人性的污秽与光辉,让他的灵魂为之陶醉。
“嘭”
又是一道光束被烬闪过,击中了大厦的楼顶,发出一阵轰鸣。
托尼没有在乎爆炸造成的破坏,这是属于他的楼,而且早在将其选为战场后就已经通知楼内的工作人员撤离。
当下,这所大厦是再合适不过的战场,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新式战甲的全部实力。
得到了神盾局提供的他父亲对新能源的研究手稿,托尼不仅解决了自身钯中毒的问题,而且还给钢铁战衣进行了升级,上面配备了不少激光武器,以及相互协作的火控系统,战斗力比起先前的战衣强了两倍不止。
“我讨厌在欣赏艺术的时候被人打扰,而你个装扮艳俗的铁人居然接二连三的打断我的感知”
因为轰鸣声和接连不断激光武器的攻击而从陶醉中惊醒的烬,眼眸中有杀机一闪而逝。
杀掉对方并非难事,身为绝顶杀手,当烬对一个人展露杀机以后,别说只是一个依靠战衣的普通人,就是全盛状态的维克托呃,就是全盛状态的兰博,也要小心提防着!
不过,烬最终还是放弃了杀掉对方的想法。
他讨厌无故的杀戮,因为那没有丝毫的美感,尤其是在剧目开演的时间里,外来的血腥会冲淡其中的残忍和艺术性,让他的作品与演出变得不那么完美,而这是以艺术家标榜自身的烬所无法忍受的!
“是什么让你确信,我手里没有引爆一切的总起爆器?”
不想再让毫无价值的战斗影响了自己对美的陶醉,烬瞥了一眼纠缠不放的红金铁人,威胁道:“别再打扰我对艺术的欣赏,低俗的家伙!”
“如果你逼我将你杀掉,那么我的艺术就不再完美,不完美的作品不应该存在于世间,所以我会亲手毁掉它,顺带着毁掉整个纽约!”
“你个疯子!”
托尼能听出对方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只能不甘的停在半空,让贾维斯一点一点的扫描整个纽约地下的所有天然气管道,以求发现对方的相关设计和安排。
“疯子?”烬点点头,表示赞同:“好多人都这么叫我,我当然是疯子,艺术家都是疯子!”
“我真好奇你是不是吃着颜料长大的,看看你造成的这一切,你居然还能舔着脸称呼自己为艺术家?”
按捺住用微型导弹射击对方的冲动,托尼用言语吸引着对方的注意力,给贾维斯争取着时间。
普通的言谈影响不了烬的意识感知,他依旧能沉浸在自己趋于无暇的作品里,所以并不介意和对方聊聊自己的理念。
至于找寻爆破点的另一个奇怪的意识,烬没去理会,他从来就没有在天然气管道上动过什么手脚,只是制作了几个样式奇特的塑料制品,准备了一套相关描述。
想想也能知道,平日里走路都是一股子舞台范儿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屈尊钻地下管道。
而且,他也没有毁灭纽约的打算,那些说辞,就像是舞台之上的布景,不过是为了加深剧目的带入感而已。
“艺术,需要相当程度的残忍!”
感受着风吹拂而来的血腥和混乱的气息,烬以一种近似吟唱的强调述说道:“舞台就绪,大幕拉开,这场由我领衔的演出,是所有毫无痛苦点缀的作品所需要拜服的真正艺术,她的美,无与伦比!”
“我没有看到什么艺术作品,只听到了一个疯子的喃喃自语!”托尼斯塔克冷着脸嘲讽道。
“告诉你多少次了,铁人,要用心感受!”
烬的声音里夹带着某种愉悦和狂热:“这是一场绝伦的演出,剧目的名字,叫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