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溪回到澄明苑里,将一竹筐的简历从婉儿的背上卸下,心里有些发愁。她在脑袋里算了笔账,这少说也有几百张,如果一张看一分钟,三百张那就是五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小姐,你叹什么气?”婉儿瞪着单纯的眼睛问道。
秦小柒不愿意打击她的积极性,连忙说:“没什么,就是站多了,有些乏了。你坐到我旁边来,大致回忆一下这些人的相貌体征性格。”
“是。”
“应大,原来家里是开酒肆的。婉儿,这个人怎么会来做外送员?酒肆挣得不比工资多?”
“小姐,他家在郊外,被当地官员强收双倍税负,本也没多少人沽酒,再这样一收税,酒肆就开不下去了。他说若是您这里需要,他可以随时将酒肆关了。”
“这个人有意思,等明日放榜时我们要求尝尝他家的酒。”
“这是为何?”
“若是好了,我们可以买一些作为赠品,另外很多酒楼自己酿酒也是耗费人力财力的,不如合作共赢,咱们可以介绍给他们。若是不好,再让他彻底关了。”
“这个人,林六,原来无业……先放在一边。风九,十五岁……不行,不招童工。秋似,女子?原来是个大户小姐?”
“小姐,她可蛮横了。”婉儿控诉道。
秦梦溪笑了笑,摸摸婉儿的头:“婉儿不喜欢的就不要。”
“小姐,我……只是一时激动,小姐不必以我的想法为依据的。”
“婉儿,你是我身边最最最最重要和信任的人,如果招了什么人来,让你不开心了,我还不如不要。因为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啊。”
“小姐……”婉儿感动的泪眼汪汪的。
“凌王妃,凌王遣人来送糕点果子。”有人在门外道。
秦梦溪和婉儿对视一眼,道:“去拿进来吧。”
婉儿点点头,秦梦溪又说:“诶,等一下,那个……看看是谁送来的,听着声音像离析,如果是他,就把这个让他带给王爷。”她递给婉儿一张折起来的纸。
玉衡苑里,离析捧着那张纸笑意融融的来到萧夜漓跟前,“王爷,送过去了。”
“嗯。”萧夜漓伏案书写,并未抬头。
离析又道:“王妃给您写了封信。”
“信?”萧夜漓放下毛笔,伸手接过那张折叠方正的纸,心里竟有几分期待。
欣赏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大字:谢谢,后面还跟了一个“!”。
萧夜漓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她是知道观众席里的事情了,趁着自己送糕点的功夫特地道个谢。知道就知道了吧,如此没有诚意的谢意他还是第一次见。
秦梦溪这边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三更,她打了个哈欠,见婉儿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好推了推她,“婉儿,你回去睡吧。”
婉儿愧疚的说:“不行……我还要……陪小姐……”
“算了算了,”秦梦溪掐了掐她的脸蛋儿,“你这么困会传染我的,本来我不困,你一打哈欠连累的我也要打。你快回去睡,听话。”
“那我走了小姐……”婉儿晃晃悠悠的回了房,倒头就睡。
秦梦溪又筛选了一会儿,脑袋不知不觉的变沉,向一侧倒去。忽然,一只手托住她的头,在她身边缓缓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秦梦溪梦里觉得这个枕头舒服,不自觉的又抱的紧了些,顺便还蹭了蹭。
而一边那人借着烛火凝视她半晌,终将目光投向桌上的几摞纸。伸手做了些工作。
第二日一早,秦梦溪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躺在榻上,身上还盖了被子。她回想昨晚情景,隐隐记得是自己睡着了,连忙看了一眼桌上的简历。
她数了数应大那一摞,五十张,而最后那十几张的名字她却毫无印象。她晃晃脑袋,只道是昨日太困了,又大致看了看那几个人的简历,发现十分符合自己的要求,便放心的将这五十张简历收好。
“婉儿!”
“小姐,我来了……小姐,你怎么睡在这?”
“这……你惊讶什么,这被子不还是你给我盖的吗?”
“不是……”婉儿摇着头。
“啊——闹鬼了……”
“吵什么?”一旁的床上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啊——什么鬼……”
那人纵身一跃站到她身后,用手轻轻遮住她的嘴,在她身边说道:“是本王。”
“萧……王爷……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啊?”
“这要问你自己啊。”萧夜漓潇洒的说完,潇洒的离去,留下秦梦溪和婉儿惊恐的面面相觑。
“婉儿,见鬼了。”
“小姐,那是王爷……”
“……你没懂我意思……”
“咱们去贴告示吧。”婉儿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秦梦溪终于放弃了萧夜漓跟鬼的逻辑关系,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朝堂上,萧子墨当着众人的面,让王公公扔了只靴子到众臣面前。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直到其中一个人说了句:“看着纹路,这好像是王宛夫人家做的的靴子。。”
“好像真是……”
众臣议论了起来,萧子墨清了清嗓子:“这靴子是在宰相吕直他们家发现的。”
吕直一党的人心里凉了半截,纷纷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萧子墨只是笑了笑:“把吕直带上来吧。”
“参见皇上。”吕直叩拜。
“吕直,你查抄前御史大夫王宛家的时候,可曾将一批鞋靴据为己有?”
“是……”吕直任命的答应。
“宰相啊宰相,朕一向敬你为长辈,对你恭敬有礼,赏赐无数,你……你竟贪图如此便宜?”
“臣……”吕直微微抬头,震惊的看了萧子墨一眼,“臣有罪。”
“宰相吕直,在清查御史大夫王宛家产时,公器私用,将王宛家财据为己有。朕对此等行径,是可忍熟不可忍,为防上行下效,一定要严惩于你。罚你将这批鞋靴双倍,还给王宛家,没有鞋靴,就换算成银子还了。另外,宰相你就别做了,朕看在你于国有功的份上,贬你去永州做个参军吧,没有朕的诏令,不许还都。”
“谢皇上!”吕直涕零感恩,心里却有些惶恐。他以为这次不小心刺杀到皇上头上,死到临头了,可皇上却只是贬了他。他想起萧子墨从前的下棋言论,难道自己对他还有用?
“你尽快去赴任吧,新的宰相由原太傅连臧担任。”
下朝以后,萧子墨对王公公说:“把那日跟着我去凌王妃铺子的几个人都处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