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扫过。步履匆忙的他,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戚九寒面色尽显疲惫,回眸寻望之际,眼前除了城市上空纷飞的沙土,入目之下,再无其他。
彼时的驻扎部队里。瑰拉一醒,就蹲在宿舍楼下,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瞥头瞧见大哥哥们回来了,她便快速捣着小步子,飞奔过去。
见她过来,戚九寒往后闪了一下,他身上很脏,怕弄脏瑰拉的衣服。
他低头只见瑰拉的小手缓缓摊开,掌心躺着一张折叠放好的纸条。她嗓音稚嫩软糯,甜甜道:“大哥哥,这是姜姐姐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姜席夏留给他的?
戚九寒的心里有些许意外。
他接过纸条,拆开,垂眸望去。
且待几秒后,瑰拉就看见他的眼角轻轻扬起,那是一副十分愉悦的神色。
不久。几个人换好平日的训练服,便各自回宿舍休息。戚九寒坐在床边,正打算眯一会儿,毕竟半晚没睡,眼睛多多少少有点酸痛。
忽地。就在他掀开被子的瞬间,一个白色的东西翩然而落,声音很轻,从床边滚落在地。
他循声望去,是一个白色的口罩。这还是上次在滑雪场的时候,姜席夏给他的那只。戚九寒弯腰捡起,两指夹着它,欲要扔进垃圾桶内。
就在他要松手的一刻,脑海里恍然闪过她的音容样貌。他白皙修长的手,猛地顿在垃圾桶上空,内心迟疑不决。后思虑再三,还是收了回去。
门边驻足已久的舒清然,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过去。一把搂住戚九寒的肩膀,八卦的问:“小九,这是你的口罩嘛!我跟你认识好几年,从来没见过你戴口罩!”
戚九寒淡漠的扯开他的胳膊,沉声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不戴。”
舒清然见他不想开玩笑,便哈哈的一笑而过。转头看,宿舍窗台的青萝开得正旺,青绿色的叶子连绵不绝的向外延伸着。
渑城的街道,人影憧憧,车水马龙。余光之外,尽是熟悉的街道、路口、门店等。
傍晚五点。姜席夏才抵达武装部队。她推着行李箱,回到之前的宿舍。
林首长刚刚给她发来短信,说近三个月,让她前往鞍城的医院帮忙。
最近,鞍城甚不安稳,当地的医院里,能独挑大梁的医生更是寥寥无几。
她坐在窗台上,八月的温风吹过来,扑了满面的柔和。
她静静望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却是在期待戚九寒打电话过来。可是,等了许久,手机依旧沉默。
而此时的部队里,戚九寒同样坐在宿舍楼下,刚刚训练完的他,额头还留有一层细汗。
他两手握着手机,于键盘上敲打几次信息,删了又删,也没发送出去。
原本他想问问她,安全到达渑城没有,可言语溜至嘴边,又不知从何提起。信息编辑至最后,又尽数清空。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姜席夏每过一日,便觉度日如年。这期间,她没听到关于戚九寒的任何消息,仿佛那一段自以为美好的日子,不复存在过一般。
幸好鞍城的工作不算繁忙。近些时日,季节转入初秋,早风挂着凉意。
今天是送姜纵入伍的日子。姜母舍不下儿子,便早早起床,帮着他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
姜席夏在一旁敲着电脑键盘,这两个月,她的小说在网上已经有了不俗的热度,读者皆是好评如潮。
但这其中,也包含上回提到警徽的那个读者。他言简意赅,总爱挑刺,但挑出来的毛病又是准确无误的。
这就让她很头疼!
后来姜席夏通过他的主页和头像,确定以及肯定的认为,这位读者是个男人。
而且他还在前几天新换了头像,上面的景色仍然十分眼熟。
姜席夏盯着图片,绞尽脑汁去回想,也没能记起来那是哪里。
倏而。姜纵拾掇干净,走出卧室。
他轻轻唤了姐姐一声,姜席夏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却未能转回去。
姜纵的头发剃成板寸,乍一看去,倒是跟戚九寒他们的发型很是相似。
姜纵摸了把几乎光秃的脑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我这头发是不是太短了?”
姜席夏回过神,粲然一笑,说:“没有,刚刚好。很帅的!”
……
新兵集合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他们提前半个小时过去。大巴车上,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姜母在一边跟姜纵嘱咐着平常的琐碎事情,让他在部队要好好的。
姜席夏闲来无聊,便坐去树下的长椅处,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一家家送行的人,缓步而来。
她从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出一分对家人不舍的神情。反之,更像是巴不得早早离开。
没过多久。
她就感觉自己的口袋在震动,姜席夏心中顿时一紧,迅速摸出手机,低头看向屏幕,来电显示上,果然有一个属于外地的电话号码。
她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手指轻触屏幕,准备要滑下接听键。
然而这时,姜母却回身冲着她喊到:“小夏,快过来!姜纵他们要走了!”
眼瞧着大巴车即将启动,姜席夏按下接听键,就是一通说:“戚九寒,你等一下,我给你打回去!”说完,她毫不犹豫挂断电话,飞速跑到姜母面前,脸色泛红。
姜母略有抱怨的打了她胳膊一下,说:“怎么这么慢!他们都上车了!”
“嘿嘿……”姜席夏尴尬的笑了笑。旋即,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手机。
坐在车上的姜纵唤了她一声,说:“姐,好好照顾咱妈!”话音落下,姜纵就看也没看她们,反手拉上车窗帘,白色的帘子挡住视线。
他眼里有稍纵即逝的泪花。
姜母见此,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难过。
姜席夏在旁边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大巴车扬长而去,看不到踪影后,她才急急忙忙跑到一边,去给戚九寒回电话。
电话一拨通,对方几乎是秒接。
他们两个月未曾联系,原本就暧昧不清的关系,因此又氤氲上一层浓雾。
她用力攥着手机,沉默不言。一双细眉,拧作一团,心底多有怪怨。
对方的语气仍旧不温不暖,那是记忆中的平淡与温和。他轻轻“喂”了一声,言语间是盖不住的笑意。
“嗯。”姜席夏眸子一酸,鼻音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