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寒面带微笑,轻蹭蹭她发红的侧脸,岔开话题:“今天你也听到吴首长说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比较忙,如果没有办法陪你,请你多担待。”
“我能理解你的工作。”她甜甜一笑,眼尾微微上翘,“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说请多担待这种话。”
这样会让她误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亲密。
“好~以后都不说。”他会意的颔首,眉宇舒展,面容平静,嘴角浮起一丝丝笑容。
夜晚风声弥漫,圣诞夜相当于国外的新年,整夜都是喧嚷热闹的景象。
她驻足在旅馆门口,檐上的灯光落下,影映在他隽秀的脸上,戚九寒淡淡俯身,于她白皙的额头落下一吻。
天幕上空雪花蹁跹,袭落两人的眉睫处,行人步履匆匆,茫茫经过,悄无声息,静谧至极。
姜席夏抬起脑袋,眼睫染雪微白,眸光坚定又不舍,她轻声叮嘱道:“这几天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你也是,没有事别出来乱跑!”
“嗯!还有,如果你有空的话,哪怕只有几分钟,也要发短信给我报个平安。”
“嗯,我收到了~”
分别之前,姜席夏踮起脚抱住他,眼眶按耐不住的发热,缠着他的胳膊蓦然收紧,眼中铺满眷恋。
这一次,鼓雅城的动乱绝非像以往那样简单。
她忐忑不安的目送他离去,双腿像灌了铅,抬起的时候沉重不堪。
翌日凌晨五点,整个鼓雅城的居民是在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惊醒的。
透过窗户,街道早已布满T国的人,他们身穿棕黄色的作战服,每张面孔都是狰狞凶狠的表情。
仅一夜之间,繁华的鼓雅城瞬间沦为他们的战区。
旅馆的住客个个慌乱不已,他们在餐厅购买着能久放的食物。
姜席夏眼看自己的食物也没很多,于是就披着棉服走到负一楼。
结果看到当地人的疯狂哄抢,导致货架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
她从储物架挑了几盒速热食品。
回到房间,她编辑着小说文字,脑海里构思着下一章的剧情。
蓦地,置于桌边的手机不停震动。
“喂?”
“喂,姜小姐,我是上次西城医院的负责人!”
她秀眉一拧,轻声问:“噢,我记得,你们是还需要帮忙吗?”
那人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说话支支吾吾:“因为T国人的事情,我们医院的医生走了好几个,上次又见您是心胸外科医生,所以就想问问您。”
“帮忙是没问题的,只是我这边要等到六七点才能过去。”
那人一听她同意,立刻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傍晚会在西城那边接您!”
“嗯,谢谢。”
她低头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屏幕,心里的惴惴不安越演越烈。
自从昨晚和戚九寒分开后,微信上再也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眼下这种情况,确实不应该乱跑。
她打电话询问吴首长的意见,吴首长凝思许久,最后同意她前往。
但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姜席夏务必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不在编制的外聘人员出了事,他难逃其咎。
夜袭。
窗外浓白一片,那群棕黄色的身影慢慢不见,不知去向。
她收拾好背包,换上一双运动鞋,衣服穿得简洁,以免遇到危险方便脱身。
街道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她专挑小路走,很快就与西城医院的人汇合。
在车上,听那个女医生讲,因为昨夜的爆炸事件,引起当地人的恐慌,医院不少人都匆匆辞了职。
她扭头看向侧窗,望着灰暗的天色,心里的忧虑层层蔓延,如同海浪上逆流飘荡的扁舟,在一望无尽的汪洋中绝望前行。
医院的病人出乎意料的多。
她忙碌半宿,根本无暇脱身。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她戴着医用口罩,额头滚落的豆大汗珠滴滴溜进衣领里,湿湿的,黏腻腻。
一台手术刚结束,就有下一位病人推进来。
而这次,躺在手术台的上的人她认识,那眉眼间透着阴柔,那是舒清然。
他右肩中了两枪,鲜血汩汩不断的流出,浸透橄榄绿色的作战服,脸色发白,嘴唇无色,冷汗涔涔。
舒清然瞳孔涣散,意识不清,呼吸短而急促,脉搏微而弱。
看到这种情形的她,拿刀的手微微颤了下,干涩的眼睛猛然发热。
她眼前瞬间闪过戚九寒的面貌,害怕他也有一天会这般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躺在这里,心尖仿佛有一道道车印无情的碾过。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身旁传来女医生的声音:“姜医生,这位病人已经大略检查过了,右肩两枪,伤口略深,需要缝合,胸腔疑有血液积压,初步断定是血胸。”
姜席夏敛起眼底的震惊,尽量缓平自己略抖的声线,镇静道:“准备胸腔穿刺。”
“是。”
伴随着照明灯的亮起,手术室外空无一人,上面红色的灯啪嗒闪开。
一楼急诊室,人流涌动。
与舒清然一块同来的还有孟允,他在任务中,不小心扭到脚腕,致旧疾复发。
他跛着脚守在手术室外面,作战服脏兮兮的,灰土遮盖了清秀的面貌。
当姜席夏摘下口罩出来,偶然抬头,看到门外是孟允,瞳孔倏地震动。
双脚好像钉在地板上,沉重的不像话。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他呢?”她双手套在兜里,神情平淡,语气却是不难听出的担忧。
孟允动了动干裂的嘴角,“小九他没事,任务还没结束。”
“那就好。”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眼看向他的伤口,抿了抿唇:“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主要是舒清然他!”
“舒清然有轻微的损伤性血胸,估计暂时不能进行任务,需要静养。”
姜席夏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历,递到他的手中。
孟允看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是习惯了这一切一样,习惯这轰天震地的炮火连绵,习惯这每日都过着腥风血雨的生活。
荒唐吗?值得吗?
她很突然的,就不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