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姜席夏蓦然抓紧身下的床单,泪珠啪嗒啪嗒掉落,“我没离开鼓雅城的时候,他还说不会丢下我的……”
沈闻秋指了指她的手机,“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亲自问他。”
她稍稍低下头,眼光空洞,心尖绞痛,指腹缓缓擦过那串数字,哔一声拨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直直盯着手机屏幕,1秒、10秒、20秒……
“喂?”死一般沉寂的病房,响起戚九寒的声音,他嗓音平缓毫无半分波澜,并且还捎带些意外。
姜席夏双肩发抖,两条细眉拧成一团,她抬手拭去泪水,嘴角不可自控的使劲向下压瘪。
“小九,沈闻秋让你转告给我的话,是真的么?”
她原以为会从戚九寒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她眸底盛满期待与希冀,却在下一秒,破得粉碎。
戚九寒干净利落的回答:“是,沈闻秋所说的都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为什么?”她握紧手机,语气还秉持着一开始的平稳,但渐渐地,她失去了耐心和理性。
戚九寒淡然冷言,“没有任何理由。”
“好,”她扬起头,热泪夺眶而出,“戚九寒,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要跟我分手是不是?”
这一次,对方并未着急回答,她仿若听到戚九寒沉重的叹息。
他沉默好久,久到她都误以为戚九寒改变心意了。
他轻笑一声,幽幽道:“姜席夏,我是个自私的人,不配你的喜欢,再见。”
尾音落尽,她的心混着电话挂断声共同沉沦深渊。
彼时部队,舒清然伤势痊愈,他嗑着瓜子,听完他们的对话,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然后举到戚九寒面前晃来晃去。
“都分手了……那这张照片你还要不要啊?”照片是他们去KTV的那次拍的,舒清然出院以后,才把照片洗出来。
戚九寒扫了一眼,瞳孔紧缩,而后淡淡道:“扔了吧。”
舒清然佯装震惊,“小九,你真的要扔啊!姜医生被绑架的那天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是这其中的过程还是清楚的。”
他斜睨着舒清然,“你知道什么?”
舒清然卡擦卡擦吃着瓜子,顶着一脸通透,“还能知道什么?知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呗!知道你那天为了去营救姜席夏,不惜违反军规以下犯上,跟吴首长争吵,可惜最后却败在一句‘这是军令,你必须服从!’”
他将照片放在戚九寒床上,把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收敛起来,一双桃花眼都是凝重。
“小九,我知道你的有苦难言。军人的天职,第一服从;第二完全服从;第三绝对服从。军令难违,姜席夏她何尝不懂得这些,她是成年人了,只要你跟她解释清楚,以我对她的了解,姜席夏绝对不会怪你没去救她。”
那天的情况不止有姜席夏一个人遇难,那天鼓雅城除了抓捕毒贩,更重要的是驱赶趁乱入侵的T国军队。
戚九寒半躺在床上,一条胳膊压在眉眼上,“我当然知道她不会怪我。我只是……”
而云不稚之所以会绑走姜席夏,完全是想借她支开戚九寒等人,好让自己的违禁货物顺利运出鼓雅城。
他害怕姜席夏继续呆在这里,会有更大的危险发生,甚至会波及生命。
“你只是自责、害怕、愧疚,我明白你的小九,可是你也要想姜席夏她没了你多难受!你知道不知道她被云不稚的人注射了大量的吗啡,沈闻秋送她回去鞍城的时候,几乎要因为吗啡产生的副作用死在路上!”
戚九寒一听这事,连忙跳了起来,他走到舒清然旁边,眼风刷得黯淡,厉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注射吗啡的事他都不知道。
舒清然冷笑,接着往嘴里扔瓜子,“那多亏姜席夏心善!我住院的期间,有一个经过她治疗的T国人告诉我的,他的同伴就是护送姜席夏离开的人。”
他抬头看着戚九寒怔愣的面孔,扬了扬手,好笑:“喂?怎么了?后悔了?”
戚九寒猛然回神,苦笑了下,“来不及了。”
“来得及!这次你反恐维稳有功,吴首长又看在你入伍三年休假的天数不长,索性给你加了加,攒了攒,下令给你放两个月的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自从姜席夏走了,你整天心不在焉的,你能听见啥啊?”舒清然实力吐槽。
戚九寒眼角微抽,“我这是怕她待在我身边,会给她带来无休止的灾难。”
舒清然无语抿嘴,“你啊,少操心那些长远的,恋爱嘛要活在当下,开心就好!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出发回国,跟姜席夏说个明白去吧!别在这嚯嚯我了!”
戚九寒:“……”
*****
普通病房门外,姜母焦急的在走廊踱着步子,她听着房间里凄厉的喊声,心如刀割。
沈闻秋宽慰姜母道:“姜阿姨,你不要一直担心,医生说过了,吗啡注射多了会上瘾,咱们等小夏熬过几次,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
姜母心疼的双腿直发软,她搀住沈闻秋的胳膊,十分后悔:“早知道进武装部队会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我当时说什么也肯定不会让她去的啊!”
“嗯,以后不让她去了。”沈闻秋个子高,透过门上的小窗户,他能看到病房内的状况。
只见白色的床上,女人的四肢都被铁链捆住,医生和护士守在旁边,静静等着她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打下镇定剂。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青严重,跟以前干净整洁的姜席夏宛若两人。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吗啡的瘾才慢慢褪去。
她虚脱的平躺在床,手腕、脚腕磨得通红。
姜母心口疼得厉害,从桌柜抽屉里掏出药支给她抹伤口,一边涂一边颤颤巍巍的讲:“我家小夏最怕留疤了……”
如此一幕,沈闻秋别过头,实在不忍。
姜席夏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循声摸索着取过来,一看是戚九寒的号码,眼底闪过狠厉,当即就把手机丢了出去。
啪嗒一声,手机的震动随之停下。
她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唇,苦笑着自言自语:“分都分了,还有什么可联系的!”
姜母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以为她疼坏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
蓦地,姜席夏忽然转过头说:“妈,等我好了,我想去丽江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