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乱哄哄的人群正在接近。
朝天已经从空中降了下来。地上一片狼籍,到处是碎肉及流淌的血液,空气中泛起了浓重的血腥气味。
他走向那只白狐,因为他发现这只白狐还在动,还有一丝气息。白狐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身上到处是细细的伤痕,正不住在往外冒着血泡,似乎动一动,它就会变成一滩血泥。身下的那黑虎早已没了声息,软软地趴在地上,泡在血泊中。
朝天踩着满是鲜血的草地,青丝如那青气包裹着全身,也包裹着那双米月亲手纳的鞋,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他来到了白狐面前,开始静静地看着它。
白狐睁着那眼,眼角上挑,和白米很像。但是,很明显,他是雄狐,眉眼间没有那妩媚的风情,只是有些勾起小姑娘春心的情调。他的嘴里不住地泛着血沫,眼中露出求生的渴望,眼巴巴地看向走过来的朝天。
“你是白狐一族?”借着月色的微光,朝天清晰地看到了白狐眼中的求生渴望。
白狐已经无法点头,只是把眼皮子眨了几下,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算是认同了。
朝天蹲下了身子,手上青丝一震,抹掉了白狐嘴里的血沫。白狐眼中突然有了些神采,开始说话,声音虽无力,却也能清晰听见。
“我是白狐族人,以前的白狐长老就是我们族的元老。”白狐说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希望被救助的神情。
朝天脸色不变,只是继续问道:“你认识白米吗?”
“认识……咳咳……”白狐说着,口中又泛出那鲜血来,全身开始剧烈抖动了一阵,那些伤口中都流出了血沫,似乎就要解体了。
“白米是……是公……公主,她很漂亮……亮。”白狐挣扎着说。
朝天重新站起身来,长叹一声,说:“可怜你是个白狐家族中的,也算有点渊源。我就给你个痛快吧,让你不再痛苦!”
话音刚落,一道青丝已经穿透了白狐的心脏。白狐睁着那眼,眼中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惆怅和惊讶,但也仅止于此。很快这微微抖动的躯体便软了下去,大睁的眼在月光中泛起灰白色的微光。
远处的人声已经到达了眼前,那些荧光的花并没有一路开到这里,想来应该是巫女的力量也有限,未能直接把光照到这片妖兽控制的区域来。
后面人群一片惊呼,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镇守在这处的妖兽们,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被诛杀。而且杀得如此干净,如此迅速。
两条人影飞快地接近着,动作一致,行云流水,便如一人般。
“嗨!是朝天吗?”
“嗨!是朝天吗?”
两人大叫着,笑声便传了过来。朝天听着这个熟悉的复读机声,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开始迎向前去,大声叫着:“对,我就是朝天,来的可是两小无猜?”
“哈哈哈”两条身影大笑着,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朝天的手。左看看,右摸摸,一刻不得停。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了。”
“真的好高,比我们高了一头耶。”无猜互相在和朝天比着身高,一边拉着朝天向前走去。朝天也非常兴奋,看着身边的无猜。他发现,无猜也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林中的两个福娃造型,身上总算是没有了肚兜,而是换成平常的兽皮衣裳了。只是脑袋上的头发依然是梳成了朝天辫,和以前唯一的区别是这个辫子更大了,也更长了。
乐呵呵地,被两小挽着手向前走去。前方的人群手上拿着几个火把,照亮了通向有灵客栈的路。这些都是有灵族中的勇士,一部分是有灵三部的,认识朝天,有些是别的部落抽过来的,虽然不认识,但对于朝天的大名却是早就是如雷贯耳了。所以,这些勇士们看过了妖兽们的覆灭后,都带着崇拜的目光分列在路的两边,看着三人走来。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然响起。人们突然间欢呼起来,叫着朝天的名字,伸出了大拇指,簇拥着向有灵客栈走去。
朝天向着众人抱抱拳,行礼一番。他看着身边的两小无猜,或者应该叫两大无猜了。又看了这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脸孔,思绪一下飘飞回那个带给他无限遐想和回忆的迷雾森林时光。他觉得温暖包裹了他的全身,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来的地方。
微笑着向前走去,前方几个女巫挥着手,让那些花儿又开得艳了些,一路的光越来越亮,照得道路通明,欢迎朝天这位贵客的到来。
两小和朝天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诉说着朝天的一些过往给那些别的部落的勇士们听,自是加油添醋了一番,听得个个兴奋,都有些沉醉了。
无突然对朝天说:“朝天,等下你会见到一个老朋友的,他来这儿也有些天了,一直想见你。”
猜也接了一句,说:“对啊,老朋友,真的是老朋友。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哦?”朝天想了一下,“是谁?”心却猛地跳了一下,想着,难道是阿菜来了?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兴冲冲地向前走去。
有灵客栈前,智早已站在那门口,等待着朝天的到来。旁边一位秀气的巫女陪伴着她,也是笑吟吟地看着正在走来的的朝天。
“智大叔!”朝天赶紧上前几步,开口喊道。
智飞快地迎上来,一把抱住了朝天,说道:“欢迎你回来。你一去几年,倒是传回来王都的一些惊天消息,最近妖兽与人类大战,却是断了王都的音讯。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快点告诉我们,这几年在王都过得怎么样吧。”智松开了怀抱,拉着朝天的手,向着有灵客栈内走去。
朝天看了看身后的无猜,还在想着老朋友是谁?难道是指智大叔?不太像啊。一时也无暇细想,便跟着智向着客栈大门走去。
客栈周边的房屋早已倒塌光了,只剩下客栈孤零零地座落在这里。月色照着的是周边的废墟,显示着这里曾经是一个人口聚焦的小镇,如今却是烟消云散,唯有这一家“有灵客栈”独亮于这荒野了。
智和朝天肩并肩走进了客栈大门,边走边问:“这次来,是来看我们呢,还是带着任务来的呢?我想,现在人类和妖兽的战事这么吃紧,重重围困之下赶来这里,怕是带着你们人类皇上的一些任务来的吧?”
朝天轻叹,说:“果然是瞒不过智大叔的,这次来,正是带了皇上的一些意思来的。非我本心,只是身为人类一员,况且父母都在王都住着,之前又许诺了替他做一件事,不得不来啊!作为我本身来说,也很想来看看大家,所以就来了。”
智笑着说:“无妨无妨,其实女王早有所料,我们有灵族也是公开于世的时候了。我早就想过,要来的话,你就是最佳的人选。来,往这边走,我们一起去大厅坐坐。”
说话间,已经进了客栈大门。尾随的人们开始四散而去,继续守卫在自己的岗位上。两小无猜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跟在后面。那个清秀的巫女也跟在智的身边,一起走进了会客厅中。
客栈后,院子内,那棵大树上。
一只猫头鹰正昏昏沉沉地站在树枝上,左右摇摆着,好像快要掉下来了,但始终没有掉下来。前面的喧闹声已经有一些时候了,但都没有引起它的兴趣。
突然,它的耳朵动了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然后,它振翅一飞,无声无息地离开这大树,向着前方亮着灯的客厅飞去。树叶轻微抖动了一下,向上看去,那杆树木组成的有灵大旗依然笔直地矗立着。
客厅内,气氛融洽。宾主坐定,开始聊起了过往,不时传出笑声阵阵。渐渐地便扯到了这次的任务上来了。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朝天便道:“这次来,人类皇上已经注意到你们这股势力,但并不清楚你们是谁,我也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所以这次他就是想让我来看看,能不能和你们签一个同盟协议,共抗妖兽。”
智抚了抚下巴,说道:“嗯,这也算情理之中。不过,是不是建立同盟,这还得看女王的意思,毕竟有灵族与朝天国皇族之间有千年的仇怨,只怕是难……”
“哗”突然一扇窗户粉碎,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外面的月色中扑了进来。
“是小朝天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朝天的耳边响起。他一下兴奋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