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宇文昊的话,翁鸿面色一变,难得正经。
嘴角微微抽搐,眼底是赞赏,但是却很快摇摇头,“老夫孤陋寡闻,不曾听过。”
宇文昊心头蓦的一沉,果然有关系。
若非他恢复了记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方面去,可是那张脸,他终究是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
当年的关中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翁前辈身为江湖中人,不可能不曾听闻,显然他只是在忌惮着什么。
“翁前辈,这歙县不简单,若是再盘踞此地,只怕会惹火烧身”
宇文昊开口。
翁鸿凝目,“你可是想起来了?”
宇文昊顿了一顿,微微点头。
翁鸿微怔,却还是没有改bn度,“那你可要抓我?”
当年他可是犯下了不少案子。
宇文昊想了想,“朝堂上有清官,也有贪官,江湖中有恶人也有以示。”为太子之时,他已知道江湖中人才辈出,觉得这些人若是不为国效力,着实可惜。只是有人告诉他,人各有志,江湖能人是多,可是大都眼高于顶,自有才能,是不甘于人下,进入朝堂中局限太多,莫名的背上那沉甸甸的责任,着实有些麻烦了。莫不如逍遥江湖,过的畅快自在。
宇文昊这番话听的翁鸿舒心,大部分朝堂官员自诩甚高,看不起江湖莽夫。但是没想到昔日帝王,没有这般偏见,他虽然隐世多年,可是有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在江湖中有人谋划着利益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不愿与朝堂作对,并非是因为朝堂威严,而是皇上着实不错,除了有些时候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但是很多时候看得出来都是为百姓所想,齐国日益强大,江湖内斗,不愿影响齐国,若是齐国覆灭,他们江湖如何逍遥,也不过是丧国奴。
“看来,这歙县的天,就要变了”翁鸿起身,抱着元宝拍了拍屁股,“在外面待久了,我倒是有些想我的绝弦谷了,果然人老了就要服老,回去钓钓鱼才是乐事。”
元宝澄亮的眸子伶俐一转,看着宇文昊。
宇文昊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抬手刮了一下元宝的小鼻子,逗的元宝咯咯直笑。
翁鸿也笑了笑,对方这样的身份,能与之交好自然是好的。
房内,绯玉拿出了消肿的药膏,给年韵擦脸,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脸上的肿胀之感。
年韵笑了笑,“那药膏可否给我。”
绯玉有些不习惯,“小姐要自是拿去。”
“别”年韵眨眼,“你如今已非奴籍,和我一样是寻常人家,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别人要拿必须得问过你,你也别轻易就拱手送人。我记得我娘可没教过你这个坏习惯,是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不用,那我也不能轻易让给别人。”
“小姐不一样”绯玉温柔一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年韵给了绯玉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若是绯玉对白玉生没有感情,她不会还留在这里,若是她当真想走,早就走到白玉生找不到的地方了,更不要说,现在元宝的三爷爷还找了过来,绯玉可不是在等着,就是和白玉生赌气呢。
绯玉沉默半晌,转而移开了话题,“何人敢对小姐和姑爷动手,小姐竟也这般忍的,生生受下了”
宇文昊的那张脸,可是两边都有的。
若非是受下的,没有人能如此。
“说来话长”提起此事,年韵目光微变,将即墨村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怀揣愧疚,“若是那一日我们能忍一时,便不会激的方家下如此狠手。”
绯玉蹙眉,“小姐心里不好受,可是有些事情乃是运气。若是当日姑爷忍了过去,那方坤指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影响还更大。我来了关山镇快两年了,这方家是如何,我也是知道的”若非她这白玉楼,挂在白玉生名下,那方坤说不得也会对她出手。说到底,白玉生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年韵自然也知道,运气使然,比如侍卫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即墨村出事后才到。
这其中有天道之运,可是她心里就是像哽了一块儿石头,总觉得是自己牵连了无辜。
“那现在小姐和姑爷可有何安排?”绯玉道。
“先找地方住下,关山镇上就一处客栈,那客栈有些不对,所以准备去买座院子。”
“那正好,我手中倒是还有一处院子,就是有些小”
“不行,那是你的”年韵蹙眉,绯玉既已非奴,就不必如此付出,何况绯玉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操持酒楼,也不容易。
绯玉顿了顿,“小姐只消是从我手上买下的,院子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银货两讫。”
如此一说,倒是不用侍卫再去找了,暂时的,能马上找个住的地方才是正经事。
和宇文昊一同离开白玉楼,去了绯玉所说的院子看了看,院子其实在关山镇已经不算买下来需要二百两银子,对关山镇的人来说是天价,但是在临淄不尽然,临淄就是一块儿小小的地皮都是几百两。
南风和绯玉交接了清楚,上街采买了些东西,悉数搬进院子里。
动静不关山镇的人都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搬到了镇上,竟然如此大手脚,几百两的院子说买就买,买的那些个东西,还都不还价,买了就走了。
看着换了一个陌生的新院子,年韵想起了那个小鱼屋。
果然,他给她换了个大房子呢。
“主子,主母,平常需要的东西都值班好了,这院子里还有处井,只是属下们粗手粗脚,丫鬟们做的活路属下们也都不会,可需要买几个粗使婢子过来”南风有些担忧道。
“不必了,你们把自己住的地方拾缀好就是。”
宇文昊开口,让他们先忙碌自己的去。
年韵拽着宇文昊,给他的脸上上了药,“虽然痕迹已经没了,可是我看着你的脸好似还有些大,影响了你英俊的容颜,所以还是得涂些药”
宇文昊垂眸,好一会儿道,“韵儿,那人我见过”
年韵没反应过来。
“方家管家。”宇文昊蹙眉,“十一年前,我见过他。”
年韵睁大了眸子,十一年前?
那时候,宇文昊才十九,她也才十一岁。
“那他也见过你?他可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故意如此,难道”年韵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线索。
宇文昊摇头,“我见过他,他也见过我,可是他应当不知道我的身份。”
“此事说来话长”
突然的,宇文昊腹中传来咕噜一声。
二人僵住。
年韵想笑,却不想自己肚子里也传来咕噜一声。
说起来,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天下来都没有吃饭。
“好了,晚上的时候,你尽可与我说,圣人也是要吃饭的,何况南风他们车马劳顿的赶过来,又辛苦了一天我方才也让南风他们买了些菜过来,晚上我们在家里自己做。”
“好”
然后南风一行人,就看着自家的主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好些厨具都是新买的,南风是一点儿也没客气银子,但是方才他就纳闷儿着是不是要找个厨娘,否则这些东西买来做什么,却不想他们看到了啥?
看到自己的主子,昔日养尊处优的帝王,竟然撸起了袖子,在厨房淘米切菜,做的还挺顺手。
一个两个惊掉了下巴。
南风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能让主子和主母做这等粗活!
当即进厨房,“主子,让属下们来吧!”
这个时候就算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会啊,让主子主母伺候他们算个什么事儿?会折寿的!
年韵抬头问道,“你们会切菜淘米?”
南风:“不会。”
年韵也没客气,“那你们去劈柴吧。”
一行侍卫僵了僵,难怪方才让他们去木匠店里买一堆废料回来。
可是忘记买斧子了怎么办?
小小的院子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本该牛逼哄哄的影护,用自己的贴身宝剑。
劈柴。
一个两个还劈的大汗淋漓。
年韵出来看了看,“哎是劈柴不是砍脑袋,那柴禾劈的太小了,大些才烧的久些”
“好好”侍卫瑟缩回道,继续小心翼翼的劈柴。
夜色黑了下来,侍卫们点上了新灯。
年韵烧了一只鸡,一条鱼,炒几道小菜,加了红薯蒸了一大锅米饭。
“端出去”饭菜都好了,年韵交给了宇文昊。
几个侍卫连忙接过,“属下们来,还请主子休息。”
宇文昊也没吱声,将菜盘子交给了他们。
院子里有个大桌子,侍卫们却不敢动,宇文昊和年韵坐下后,九人便齐齐跪下。
“属下有罪,还要让主子做这等粗事儿,还请主子惩罚。”
怪他们会杀人会打架,就是不会洗衣做饭。
看着自家主子亲自动手做饭,心底一把辛酸泪涌上来,这些时日,主子过的得有多委屈?
各个都红了眼。
宇文昊沉了沉眸子,开口道,“可有娶妻?”
几人疑惑,连忙摇头。
宇文昊镇定自若道,“若是你们日后有了夫人,也会想心疼她,爱护她,不会舍得她一个人辛苦做饭。”
年韵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知道宇文昊这只是故意宽慰他们,想让他们尽早习惯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
一行影护目瞪口呆,面上震惊的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是疯狂想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