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正准备绕道离开,却不想正对上宇文旭的目光。
也不好再直接离开,径直跪下,“青瓷参见皇上,参见姜采女。”如今的青瓷穿的自是医女的衣饰。
宇文旭蹙眉,姜采女如何认不出来青瓷,就是当日在东宫趾高气扬的告诉她,东宫里住着的娘娘是谁的。姜采女挑眉,“皇上,妾好像有些不舒服,不如让这位医女看看。”
青瓷蹙眉。
宇文旭目光一沉,低声道,“姜氏,朕似乎说过,你在后宫尽可任性妄为,只是东宫的人,绝不能动。”
姜采女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道,“妾身开玩笑呢,这位姑娘是专门伺候年皇后的,妾哪里敢用的。”
说起来这后宫中目前为一的皇后便是年皇后,还是先帝的。
如果说年皇后和先帝是姜采女不能招惹,可是面前这个医女,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把把脉皇上都不允许。
轻敲抬眸,姜采女看着宇文旭的眼神,心头嘀咕。
这皇上莫不是看上这个医女了吧。
“退下吧。”宇文旭抬头。
青瓷松了一些,退回东宫。
年韵见青瓷回来,忙道,“青瓷,你来帮我看看,我背上生了好几颗痘痘。”
说罢让宫人忙退下,年韵理了衣衫,让青瓷看清楚,果然白皙的脊背上多了五六颗红痘痘。
“夫人,您是不是又偷吃了辣的?”青瓷有些无奈开口。
年韵眨眨眼,舔唇道,“没有啊。”
“嗯,她前天晚上饿了,小厨房热了几个馒头,她背着我蘸了辣酱吃的。”宇文昊进来,毫不留情面的戳穿年韵的谎言。
“夫人,您若是饿了,让小厨房炖写温和的补品温着。您现在怀着身孕,肚子又日渐大了,筋骨脉络无法彻底舒展开来,体内本就容易积湿,要除也要等您生了孩子才能开始调理。”青瓷叹一气,“这痘痘等您生了孩子,就会消下去,决不能去挠,挠破了是会留疤的,而且极容易感染,可能还会引起其他病症。”
痘痘都是些长了一半的,正是痒疼痒疼的状态。
青瓷一句话歇掉了年韵的心思。
宇文昊过来为年韵整理衣衫,年韵嫌弃的推开他,“你走,你告状,我不跟你说话!”
宇文昊挑眉,年韵推不动,只能跺脚转身自个儿生闷气。
“我听说,嫪赢亲自写了奏折上政。”宇文昊陡然开口,消息自然也是从宇文旭那里听来的。
说起来,嫪赢对宇文旭的影响,虽然不长,但是挺深刻的。
嫪赢身上所有的东西,是皇家的孩子注定不能拥有的。
年韵眨眼。
青瓷也是不由自主的听的认真。
“不仅如此,奏折末尾,嫪赢加了一句,此折乃是微臣亲自所撰,绝无旁人提点代劳。”这个才真正的是让宇文旭啼笑皆非。
见过臣子抢功的,没见过臣子这么能耐,写封奏折都要说一句是自己亲手写的。
年韵笑了笑,“嫪赢如此改变,那老郡王必会高兴。”
宇文昊点头,看向青瓷,“老郡王答应嫪赢,若是嫪赢亲自写三封奏折都过了,他便给嫪赢放假。”
其实宋寿老郡王身体还挺好的,要不是看嫪赢跟扶不起的阿斗样子,他也不会赶鸭子上架用尽了办法。
谁知道嫪赢当了郡王,不仅没干正事儿,还越来越离谱。
比如上次宇文昊派人去求助,嫪赢二话不说就亲自带人越境,吓了老郡王一跳,要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大可治一个擅离职守的罪。
说实话,那天宇文旭埋汰了嫪赢一番后,嫪赢其实是很丢脸的,又羞又怒,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从前有人说他纨绔,说他不着调,他都无所谓,甚至能笑着接下,脸皮厚的能建城墙一样。
但是那天不一样,特别是在青瓷对他说了那么一番话,他心头明白的模模糊糊,后来听见宇文旭说青瓷配不上他,他又生气,谁知道宇文旭转而又暗戳戳的说他配不上青瓷,瞬间那种滋味不言而喻。
嫪赢不敢去找青瓷,只能拜托人交了玉佩。
然后自己快马加鞭赶回宋寿,去找他家的小老头,问道,“老头,你告诉我什么是责任?”
老郡王一脸诧异,吓得赶紧看了看天。
哎哟,天没塌下来呀。
这臭小子,怎么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但是很快,老郡王摸着胡子,一本正经道,“责任就是”见嫪赢听的认真,老郡王翻了个白眼,转身留给了嫪赢一个不屑的背影,“老子不告诉你!”
嫪赢不干了,追上去问,“老头!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做个郡王不惹事儿吗?我听你的还不成!”
一开始是老郡王装重病,装的要死不活,明日就要撒手人寰的模样,吓得嫪赢赶紧上了碟,承了爵。
第二天老郡王生龙活虎的出现,嫪赢就觉得,哎呀,被坑了。
然后老郡王也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虽然扶着嫪赢当上了郡王,但是还得不停的跟在屁股后头给他擦屁股。
呵,私兵,说借就要借三百出去。
万一别人要谋反,他就是个跟着谋反的!
现在嫪赢主动问了,老郡王拿乔拿够了,转过身来问,“你先说,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嫪赢面色微变,好一会儿道,“我帮别人问不行?”
“谁?”老郡王一副你不说是谁,老子就不告诉你的模样。
“是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儿!”嫪赢蹙眉。
老郡王一脸兴奋,“皇上要指婚了?”
“不是!”提起皇上嫪赢就来气儿,兄弟俩怎么差距就那么大,一个让人喜欢,一个让人讨厌,好半天才哼哼唧唧道,“是儿子自己找的。”
老郡王一听,本来应该高兴的。
可是转眼心思就多了起来,冷声道,“你自己找,你能找个什么样儿的?”
“哎,你不是说只要是个女的你都要吗?”嫪赢气的跳起来,“前些日子你还跟你手下说,你都想给我塞头母猪到床上看我动不动心了!”
老郡王有些心虚,但很快理直气壮道。
“好歹你爹是个老郡王,位置在藩王之下,那也是个高爵,你若是给我娶个拿不上台面的儿媳妇儿,我,我还有什么脸面?”眼睛一转,“不过你若是表现好,我也另当别论。”
想来必然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儿媳妇儿问的这个问题,就凭着她能让嫪赢问出这个问题,这个儿媳妇儿他同意了!
嫪赢有兄弟,很多年前没了,老郡王有夫人,前几年也没了。
嫪赢虽然时常把老郡王气的跳脚,但是也没真到要死不活的地步,反而是相依为命,不过这种相依为命和别人家的表现不太一样。
对于嫪赢的问题,老郡王就说了一句话,“你整日吃的米,夹的菜,喝的水,你知道从哪里来的?”
嫪赢毫不犹豫的回:“厨房,后院,井里。”
气的老郡王差点没想把嫪赢塞回他娘的棺材里。
但是气归气,终归有变化是好的。
老郡王带着嫪赢出门,嫪赢第一次不是上大街看美人,也不是去赌坊赌银子,更不是去青楼看艳姬。
而是去了宋寿的田地,看宋寿的山,宋寿的土,宋寿的百姓。
指着一片即将熟透的水稻道,“嫪赢,今年秋天,宋寿的百姓要靠着这一批粮食交给朝廷,剩下的还要自己吃自己卖,如果收成少了,百姓就可能被饿死,你是这里的郡王,你要给他们想办法。”
“为什么会少?为什么会饿死?”嫪赢俨然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老郡王耐心解释,“因为可能会有旱灾”
“一天下三场雨你告诉我哪儿来的旱灾”嫪赢道。
“可能会有涝灾”老郡王眉心突突的跳了跳。
“它不是就种在水里吗,还能淹死?那得多大的涝灾,要是真那么大的涝灾估摸着我一个人也救不了吧”嫪赢蹙眉。
老郡王忍不住了,一巴掌拍过去,“所以你要想办法救。”
“喂!”嫪赢被打的疼了,咬牙道,“老头,这好的好的,你没事儿盼着涝灾是几个意思,老天爷看着你呢!当心你个乌鸦嘴!”
老郡王连忙惊慌的捂住自己嘴。
见嫪赢一边笑的捧腹,就知道自己又被这臭小子给玩了。
气得跳脚,又没办法,还能怎么办,自己生的儿子,跳脚也得教下去。
嫪赢愿意上进是好事,大家都乐意看着,那第一封奏折就是改变。老郡王答应嫪赢,若是他能写出三封奏折,并且皇上都批下,那么他就给嫪赢放假。嫪赢原本就是因为青瓷,才问了老郡王这个问题,自然是想等自己找到答案后去告诉青瓷。
青瓷在太医院中第二个月的考核没有过,这大家倒是都平衡了。
毕竟太医院那么多书,每个月考题都不同,每个人看的书内容也不同,青瓷第一个月能考过已算是运气,这若是每个月都能考过那才当真是有猫腻。
彼时年韵的身子也七个月了。
七个月的身子明显比六个月要大了很多,年韵身子骨娇因为肚子大了承重不够,腿部开始有些浮肿,说不清楚疼在哪里,但是就是疼。青瓷全心伺候年韵,特意自学了一套拿捏的手法,是去浮肿的,捏着能减缓年韵腿疼的症状。
不过年韵身子骨孩子长大的时候会撑盆骨,所以年韵的腰疼无法缓解。
宇文昊进来,给年韵穿了鞋,准备牵她出去走走。
路过妆奁的时候,从妆奁上的铜镜里,看到了一张脸,连忙握住宇文昊,结结巴巴道,“子瑜!你,你快看看,那是我吗?”
宇文昊看了一样,点头,“嗯。”
怀孕后富态了许多,可是看起来比从前更可爱,像个软白软白的大包子,让他忍不住咬一口。
却不想年韵却是面露惊恐,一脸慌张。
怎么可能是她!
那分明是个又胖又圆,丑的不能直视的皱包子!
“我不出去了!”当即年韵就甩手。
宇文昊眉头紧蹙,“为什么?”
因为从前年韵都是极有自信的,她不用上妆容,皮肤也很白皙,而且因为身子骨娇浑然天成,看起来便如无瑕的美玉,自然自信。加上怀孕过后更是不喜麻烦,年韵每日都是让宫人简单的上了发髻便可。
这一天一天过去,年韵便很久很久没有照镜子了。
然后现在年韵转身回去,“我就是不出去走了,你自己去吧。”
“你生气了?”语气不甚美丽,宇文昊明显的察觉。
年韵转过头恶狠狠的等着宇文昊,“你不是说我不胖吗!”就是因为丫的一直说她不胖,她就一直理直气壮的吃吃吃,都快吃成一头小母猪了。
宇文昊一脸莫名,看着年韵许久,很严肃的点头,“嗯,不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