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才微朦朦亮,淡薄的雾气弥漫,映照着沉眠整夜的大地。
距离土雁村东北方一里外,羊肠小道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持着青铜长戈扫清路旁茂盛的枝叶,这支二十余人的队伍,煞气阵阵,尤其是被众人拥簇在内的中年男子,正是金虫寨主。
金虫抬了抬眼皮,看向自己的心腹,苍虺问道:“蜈他们到了吗?”
苍虺是一个身材高瘦,面庞精矍的老者,听到金虫的问话,拂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慢悠悠道:“蜈他们在西南方,又比我们先走一步,现在应该已经落位了。”
“虺老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金虫点点头,好似对于苍虺的话十分信服。
这几年来,寨中诸多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苍虺打量,也确实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专心‘事业’,用不着分心他顾。
“寨主缪赞了。”
苍虺谦虚一句,又道:“后续也已经安排妥当,等这次行动过后,可以直接离去,用不着冒险回转了。”
金虫轻‘嗯’一声,好似颇为谨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有讨论。
苍虺也明白人多嘴杂,不再多说,呼喝间,二十余人向前方赶去。
俗话说狡兔三窟,何况是他们这种心狠手辣,专做无本买卖的人物,更是生性多疑到了极点。
即使此时的巢穴没有太大问题,到了一定时间,他们还是会进行转移,规避风险。
而这一次,他们不仅仅是转移巢穴,而是直接转移大本营,干完这一票他们会潜伏一段时间,在另一处东山再起。
金虫回首看了眼来时的方向,默默不语,心中却想着希望这一次的买卖,不要让自己失望。
而他们所去的方向,赫然是土雁村的所在。
......
西南方位,雾气稍浓,某处树林内,影影绰绰站着十余道身影,提戈持剑,一看不是善类。
蜈站在一座半人高的凸起岩石上,向东面眺望,雾气加茂密的树枝,注定任何东西也看不见。
过了一会,底下的喽啰都有些不耐烦了,有个体硕壮健的过来问道:“蜈哥,还没有消息吗?兄弟们都蹲了半天了,这天气有点冷啊。”
“冷?等一下能搂着女人睡觉,大把的钱财在手,你们还会冷吗?”
蜈不惯着他们,也了解这些人的脾性,与自己一样,都是贪婪好色之徒,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这些人闭上嘴巴。
过了没多久,地平线涌上一丝火光时,东北方向突然升腾起一抹直垂天际的烽烟。
看到这一幕,蜈精神一振,大声呼喝道:“快,快,寨主发信号了,赶快出发。”
又冷又饿的十余个贼匪大喜,攥紧手中长戈利剑,嗷嗷叫地向村转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本身摸的极近,加上此刻雾气散去,方向明显,不过一刻钟就来到村庄外。
此刻村庄内也响起急促的敲锣打鼓声,向这种座垂于外的村落,基本的警戒还是有的,只是贼匪挑选的时机很好,村中大多数青壮都外出干活,连部分村中组织的村卫也外出打猎、农忙。
毋庸置疑,此时正是村庄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刻。
尤其贼匪们两面夹击,东北、西南同时而攻,不一会便失守了,一起三十多名青壮贼匪,面目狰狞和兴奋的冲了起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往日里平静祥和的村子,俨然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西南方的角落茅草屋。
苏宸站的门前,手中拿着长竹矛,背上捆着六根短矛,面无表情的望着大火连绵的村庄。
“这些猪狗不如的混蛋。”水灌立于左侧,咬牙切齿地咒骂不断。
他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这些贼匪会跑到村子里烧杀劫掠,干散尽天良的屠村之事,他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是想冲出去跟贼匪拼了的。
但被苏宸拦下,面对他的怒目,苏宸只是指了指惊恐害怕的小娥和茅老头,理智稍回。
相比出去送死,在这里保护自己的妹妹和爷爷,无疑更加重要。
“苏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有多少贼众我们并不清楚,贸然出去只是白白牺牲,我们先以房屋为据点,看看情况再说。”
“好。”水灌六神无主,苏宸此话很有道理,只能遵从道。
没让他们等多久,伴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四五名贼匪闯入了院子,当头看到屋前的二人,并没有多么意外,想必先前劫掠的几家众,也遇到过这种抵抗。
领头的贼匪举着青铜长剑,扫一眼在他眼中已经是死人的苏宸二人,懒洋洋的发号施令道:“把这两个杀了,看这屋子也不像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放火烧了吧。”
“是,大哥。”余下几个贼匪也是驾轻就熟,答应一声就举着兵器向二人走去。
“灌大哥,看好。”
苏宸脸上没有太多波动,抬了抬眼皮,对着身旁的水灌说了句,右手抽出背后的短矛,肌肉绷紧,蓦然抛出。
嗖!!
水灌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他极为熟悉的破空声,眼角一抽。
下一刻,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刚才还凶神恶煞,满目狞笑的其中一个贼匪,胸膛被贯穿,如同上岸的鱼般扑通不停,却毫无用处,面孔也密布恐惧和惊惧,鼻涕横流,模样看上去十分凄惨。
呃!
其他贼匪也是脸皮一抖,未从这莫名的变化醒转过来,还是他们那领头的贼匪,气急败坏地吼声惊醒了他们,“快杀了他,不要让他射矛。”
他的提醒很及时,几名贼匪从不知所措中恍然过来,看着惨死的同伴,一股愤怒直冲脑际。
什么时候卑微的村夫也敢反抗了?
还敢杀死他们的兄弟?
血债,血偿!
然而。
不等他们发泄自己的怒火,又是连绵的两道破空声响起,近在咫尺的惨嚎,像是一盆冷水直浇而下。
手中的长戈也无力坠地,眨眼只剩下一个贼匪喽啰的他,转身就跑,跟无头苍蝇般,状似疯狂。
看到这一幕,苏宸并不意外,贼匪永远只是贼匪,不可能像职业军队般,承受住部分伤亡,一旦势头不对,跑的比谁都快,何况遇到苏宸这等完全不讲道理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