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傻站着干嘛,快点领旨谢恩吧,父皇可是让你如愿以偿,将整个练兵事宜全都交给你了。”
当着群臣之面,李世民板着脸严肃说道。
实则他瞧着李恪一脸蒙了的表情,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相信这个儿子对他的皇位的确没有兴趣。
否则绝对不会做那么多高调出格的事情。
李恪在长安的风评,完全处于两极化。
年长者、读书人将其视之为异类,有辱礼教的极端。
随着他表现出对李恪的欣赏,五姓七望的老东西们终于坐不住了。
情报显示,清河崔氏崔宗伯带着崔家最貌美的孙女崔莺莺启程,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这些自诩天下甲级第一等世家,不是暗暗抵触他,暗通款曲,说他李世民乃胡人血统,得位不正,不与他李世民通婚吗?
好,他就钟爱一个更加不将儒家礼教放在眼中,肆意妄为的儿子。
看这些自诩文坛宗师的酸儒是否还能坐得住!
若是他将这天下传给了眼前这个儿子,酸儒面临的恐怕是一场北魏灭佛一样的浩劫吧。
当然嘛,这个倒霉孩子还是有一批追捧者的。
就是长安城内,那些未出阁的女子们。
李恪愤怒的瞪着李世民,他明显察觉到,这句话让朝臣看他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
仿佛他真的构陷兄弟,乘机夺回练兵权。
“我不干!”
“不干?你试一试!”李世民冷着脸怒道:“父皇是答应过你,今后不会再用你的兄弟要挟你做事情。”
“你现在敢撂挑子,回宫后,父皇就将你母妃打入冷宫!”
“恪儿,你要记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想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非有一天你坐到了朕的位置上!”
“否则你永远不可能随心所欲,以你表现出的才华,你以为你的其他兄弟将来克成大统,会放过你?”
“别做梦了!”
“你最好的下场是圈禁在你的吴王府一生,若是你的兄弟心狠手辣,你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儿臣不敢,儿臣绝对不会做手足相残之事!”李承乾连忙大声许诺。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理会被镇住的李恪。
低头冷眼看着李承乾:“你若是不做,父皇才会对你失望至极!”
“你能保证你的弟弟一辈子都不会想着品尝坐在九五之尊之上的滋味吗?他的才华,若是你不扼杀,让他积蓄力量,将来即便你坐上皇位,也会有一天被他夺了皇位。”
“只会造成帝国的动荡,百姓的无辜流血,既然如此,为父如何敢将天下交到你的手中!”
李承乾宛若一只呆头鹅,不知所措,茫然看着李世民。
何止于他一人。
周围朝臣皆是如此。
“摆驾回宫!”
御辇缓缓驶出大营。
李承乾、李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离开。
“秦二哥,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回去的路上,群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牛进达沉声询问。
秦琼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我现在想让怀玉回来,只怕那孩子不会听。”
皇帝前面的话,好像是激将对储君无意的恪殿下。
可后面对太子之言,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家孩子与李恪走的太近了。
将来是好是坏,真的难说。
皇帝一番话,残酷、血淋淋!
大营内。
“处默,三大营合并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想静一静。”李恪丢下一句话,失魂落魄的进了帅帐。
“殿下没事吧?”
“应该没事。”
“都别议论了,先处理三大营合并的事情,让殿下静一静。”
……
天色黑了。
帅帐中漆黑一片。
李恪坐在帅位上,黑暗中,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哗啦!
某一刻,李恪起身,一把将帅案上的物件推翻在地,愤怒大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干什么……”
他不清楚父皇想要做什么。
他感觉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这段时间,他高调行事,往往都是自黑,长安两极化的风评他也十分满意。
一个只有女人缘的王爷。
将来再娶个美娇妻,纳几个妖媚小妾,依红偎绿,光明正大的做个好美色的亲王。
再有兄弟们未来稍许维护。
眼看着他就成功了。
今日的事情发生后,一切都付之东流。
从一开始,他就凭借着对历史的了解,既不想做皇帝,也做不了皇帝。
前朝余孽的身份,谁敢让他当皇帝?
不想做皇帝是他觉得做皇帝真没什么好。
尤其是和世家共天下的皇帝。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股份制公司的董事长罢了。
累死累活还各种掣肘之力。
做皇帝的,大多命不长,善终的没有几个不说,身边亲人,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
图个什么?
一个现代人思维,皇帝的生活,那根本就不叫生活。
有钱、有妞、有点小特权,这才是一个正常现代人思维。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沙哑。
“怀玉,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程处默面露担忧说道。
“是啊,这都半夜了。”
……
秦怀玉拦住程处默,以及其他人,低声说道:“让殿下自己冷静一会儿。”
众人只能默默等待着。
程处亮扭头看了眼身边长孙涣兄弟,语气不善道:“长孙涣,你们兄弟两什么时候像其他人一样走啊?”
李世民一番晦暗不明,又血淋淋的话,对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影响也很大。
他们这些人在处理完三大营合并后,就收到了家中来信。
有人走了,有人留下。
九十多人,走的现在只剩二三十人了。
兄弟结义,多么热血。
可如今这寒风中,只剩下他们留下者的愤怒,与一丝丝凄凉。
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们不会走!”长孙冲淡淡说道。
程处默扭头看了眼长孙冲,点头道:“就凭这,你长孙冲算是我程处默的兄弟了!”
一直到天亮。
李恪才眼睛布满血丝从帐内走出。
他扫视一眼众人,声音沙哑说道:“都进来,我们兄弟们开个会。”
宫内。
“你到底要干什么,干什么……”
“是你逼我的,逼我的!”
王德为李世民念着昨夜李恪帅帐中传出的话。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不过现在恪殿下正在与没有走的小公爷开会,讨论事情,具体消息还没传来。”
“继续派人盯着。”
“老奴遵旨。”
“对了,其他各家都让他们的倒霉孩子回家,你怎么没让你那个远房侄儿王焕离得远一些?”
“老奴是陛下的影子,入宫后的王德,就再没有家事一说,王焕的路,是他自己选择,他的生死荣辱,也要他自己负责。”
“用不着这样,你没有子嗣,他是你的侄子,自己去内府取些银钱,照顾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