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让开！你让开啊！我想伤的并不是你！”

魔女的脸色有些难看，以往总是闲庭信步的她，居然也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吗？看来，那本书上的内容可以确认了。是真的！不管其他的内容真不真，她叫尤拉莉亚！她离开了生命结晶，就真的是普通人了！是可以杀死的了！

魔怔了吧……有些激动……

瓦多说，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冲动，当年那么急切想要杀死她，以至于，自己似乎丧失了本心吧？有些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往往也是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

这个时候，考验的是真正的取舍。

是让自己仍然有着残存的人性，让他们两个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还是，让自己得到这么多年努力一直想要的一个功利的结果？对啊……努力了这么多年了，勤奋踏实地在猎魔学院学习，谁不希望，出点成绩，出点结果呢？谁会希望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你，你所学的那一切，其实没有意义，魔女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呢？举起刀的瓦多心里没有愧疚，没有伤感……

无论她救了自己多少次，结果不会变的，只因为身份。

他，是一个要猎魔的人，而她，是魔女。

就是这么简单。

刀，刺入实体。

古力面色狰狞。

他无声无息，挡在了尤拉莉亚的面前。同样的没有犹豫，带着的却是一种悲壮。

他看见古力倒在地上，看见尤拉莉亚慌张地抱住他，尤拉莉亚的红唇颤抖着，是在控诉他的罪行吗？还是在责怪？

不管了，就快成功了。

不枉费他费尽心思，终于打听到了魔女结晶存在的事实，并且借助古力，成功骗到了魔女结晶。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紫黑色石头，没想到，这样的东西，居然是魔女的“命根子”。尤拉莉亚当时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魔女结晶的存在，但她也没有多问。

他们不知道，尤拉莉亚也是第一次接触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么兴奋的时候，眼泪划过脸庞……

没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白色的裙子，鲜血染红。

一场大雨降下，似乎是在把刚刚的一切掩埋。

瓦多永远忘不了，尤拉莉亚最后细若蚊丝的声音——高傲如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选择了微笑——

“哭泣的海，只有磅礴之势冲击海岸，宣泄那种无奈……你们，不明白……它的悲伤……”

她紧紧握住古力的手。

两个人，倒在了一起。

6.

“人们都容易忘记本心。人们总是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许对于一直接受猎魔教育的瓦多大师来说，他的意义是被学校赋予，那就是消灭魔女，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然而消灭魔女之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在经历了这样一次洗礼，他说，他最终冷静了下来……”

“我们第一次相见，就大概是这次事件过去没有几个月，我听说，我们小镇来了一个传奇的猎魔大师。哈哈，或许你们听说过米拉镇，这个小镇对猎魔大师向来没有什么好感。而我，就是这个小镇的一个小居民。”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谈起这位瓦多大师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那个时候我也不过几岁，我至今都记得，瓦多大师当时一身褴褛，与其说是传奇人物，不如说是一个乞丐，谁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敬重瓦多大师，是后来年长的人们告诉我，他是他们认识的，唯一一个对魔女并没有心存芥蒂的猎魔大师级别人物。到现在，我依然敬重他，哈哈，小的时候，总是把人想象得非常厉害，但事实上，做这么多年新闻，渐渐发现，有缺陷的才是完完整整的人，而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失的，才算得上是勇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尤拉莉亚吗？是因为觉得一切太不值得？还是为了这个瓦多爷爷？他能理解，说那么多对自己胃口的话，是因为经历了这些？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满身酒气的怪脾气老头。

他想逃避，但是最终没有逃避。

什么嘛……那天，瓦多将幻想结晶交给她时，告诉她这个结晶是是有故事的，具体是什么故事，他只是说，“对不起。”

然后，一个花骨朵生长，淡紫色的花骨朵，蕴含着迷幻的气息……

7.

“啊……别哭啊，虽然这个故事是很让人难过……你也……”

明显，卡尔的声音也是有些酸酸的。

“珍惜，当下吧……”

8.

“说吧，有什么需要实现？在我这里，你也知道，没有什么无法实现。”银发红眸的女子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要不要这么拽……要说能实现，我这里才是呢。”

“伊莱雅姐姐又不是没说过，在所有的魔女中，只有我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肚子疼个一两天而已。而你，代价是最大的。”

高傲的魔女，依着自己的身高，俯视着眼前这个同样银发红眸的小姑娘。

“我知道可爱的艾莉娜想找我帮忙，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是找你也没用。仔细一想，虽然好像达成了一样的目的，但是还是不一样，不真实。”

尤拉莉亚皱起眉：“你是在怀疑我幻境的真实性？我需要再让你感受一次吗？我好像已经让你感受许多次了。”转而，魔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想‘白嫖’？这算盘打的不错，可惜也算计不到我头上。”

“你居然偷看我的书！”

“那些人类写的书……还有点意思。打发无聊的时光也不错。真亏你能弄到啊。”

“算了，我才不想跟‘二货’姐姐计较。你的幻境，只是幻境而已。幻境和现实，是不同的。”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同？”

“哎……就是不同的啦！”艾莉娜涨红了小脸，“感觉的话，幻境的海水，冲向岸边，只会激起小小的浪；而真实的海水，更有力量——更会告诉你，你应该去面对。”

艾莉娜猛地醒过来，天蒙蒙亮而已。芬利睡得正熟。

是梦……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了。

既快乐又酸涩……

微弱的光芒在房间闪烁。

不起眼的黑色枯木枝上，一朵紫色的小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