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开学分班会怎么分啊,对中途插班的学生?”信子关心的是这个。
“按成绩来分。会参考你过去的成绩档案。”
“那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应该在一个班咯。费城功课也很好。”信子用欢快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失落感,她看不见和费城同班的希望。
如果说她从前一直对此抱有侥幸的话,那此刻她是很清醒地明白,这是本市最好的高中,拥有最强大的师资力量和最优秀的生源。
她在过去学校里那还过得去的成绩,在这里拿不上台面来说。
“应该不会,他应该会被分到H班,我申请了S班。”尹慕哲摩擦着左腕上的运动手表。
“所以,S班是普通的班级吗?”信子猜测。
“对,H班是整个年级最好的教师团队来教学。而S 班稍稍逊色一些。”尹慕哲点点头。
“可是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不在H班呢?”费城比信子更迷惑。
“H班竞争压力很大,我不喜欢那种氛围,况且我跟S班的学生相处得会更融洽。”信子和费城点点头,没有再问。
这次偶然的相遇,让信子和费城交到了两个新朋友。
对于即将到来的开学,一切都显得那么令人期待。
吃完饭后,信子和费城和尹家兄弟告别,他们只是来学校边吃饭,他们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
和尹家兄弟分别,信子和费城又把那天逛的校园再逛了一遍,他们在内心隐隐期待着即将在这片土地上展开的生活,也不去预期到来的会是被判定成什么样的日子。
内心中期待着。年少的憧憬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不顾结局,不顾现实或是梦境,酣畅淋漓。
傍晚,两人原路回家,踏着黄昏。
没有出发时的欢快蹦跳,两个人逛了一天,都有些倦了。
信子在前面安静地走着,费城跟在她左后方半步。
“再休息一天,我们就真的要开始新的学习生活了,信子,你期待吗?”
“期待,可是这样的期待却随着开学的临近反而在锐减,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信子有气无力。
“大概是你太期待了,等真的要到了,你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费城跟上她的步伐,和她并肩。
“可能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好。”信子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余晖,一如费城第一次去找她时,她迎着月光的模样。
只是现在比起那时,她的面容有些清冷。
她在担心。
“放心吧,信子,有我呢,我们慢慢来。”费城安慰信子。
他尽可能地显得真诚,他不知道信子会不会相信这种没有太多意义的空口承诺。
“嗯,我们慢慢来。”信子回应他,也尽可能显得真诚。
她不想让费城有些笨拙的安慰白白浪费。
终于到家,信子和费城告别。
费城从信子包里拿出手机和钱包,还有零碎的小文具。
信子从费城包里拿出笔记本。
信子回家放东西,待会再回来吃晚饭。费父还没有回来,她今晚得过来吃。
信子回到家,没有关门,天气太热,她想吹吹风,家里没有空调。
她坐在沙发上,换掉帆布鞋,穿上她最喜欢的兔子拖鞋。
眼神凝滞,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有办法和费城在一个班了。
好吧,起码我们还能常常见面。信子退而求其次。
也不知道父亲的积蓄够不够交学费,这学校的学费会比从前学校的贵吗?应该比吧,这样的话,父亲的负担又变重了。
想到这里,信子开始责怪自己刚刚还在为不能和费城一个班而烦神,她更应该担心的是父亲。
她很烦躁地揉揉头,短发被摩擦静电作用带起来,乱糟糟的顶在头顶。
她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想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冷静一下。
风从门外吹进来,轻轻地,慢慢地。
要是人生也可以像风就好了,自在,没有束缚,随势而游,历遍山海。
信子开始迷糊,意识渐渐涣散。
“信子,吃饭了。”一阵百合花香把她唤醒。
费城抱着两只手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没有进门。
他换了衣服,看来是简单地冲了个澡,头发还没有吹干,发丝稍湿。
没有梳好的发型,他的头发被吹的随心所欲,凌乱又自然。
信子刚要陷进梦里去,这阵花香来的很是时候,睡前想着不开心的事,做的梦肯定也是让人伤心难过的梦。
“来了。”信子穿上自己的兔子,走到门口,费城转身走在前面。
想了想,信子决定不关门了。
“不关门吗?”费城回头看要不要等等信子,发现她没有关门。
“不关啦,让凉风吹进去,晚上老爸睡觉就不热了。”信子摆摆手。
“可是。会有蚊子。”费城不怎么忍心提醒信子,但还是心疼李叔。
“对哦,你先走,我就来。”信子踏着她的兔子轮奔回去,在家里检查了一圈,发现暂时没有蚊子被自己放进来。
舒了一口气,才出门把门关上。
站在原地等信子的费城不禁扶额,她今天是在想什么?都不能正常思考了。
“吴妈,你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呀?”信子让自己不要再想不能得到结果的事情,她恢复一往的没心没肺。
“都是你们爱吃的,快来洗手吃饭。”吴妈招手。
信子把手洗干净,拿出筷子放好,费城在盛饭。
费城先把饭递给吴妈,又盛一碗,打算给信子,信子很能吃,要多盛点给她。
费城把盛得满满的饭递给信子,信子一脸黑线地看着费城。
“我最近饭量没这么大了,你先吃吧,我自己来。”信子拿起剩下的空碗自己盛饭,只盛了平时的三分之一。
费城楞了一下,信子真的有心事,她在担心什么呢?
一顿饭吃完,信子帮着吴妈收拾,费城在旁边削水果。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陪伴。
三个孤独的人,互相独立又紧紧联系,这一刻的陪伴,是能给彼此最好的安慰。
信子打开灯,又检查一遍,还是没有蚊子,还好,不然父亲就要为自己的愚蠢受罪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揉揉腿,心里还是没有底,那个担心的问题,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准备好。
如果准备好了,那父亲应该是思考计划了好久吧。如果没有,那又要怎么办呢?父亲一定不会告诉她他们所面临的困境。
不管是哪一种,父亲一定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吧。
她拿出钱包,把今天用剩下的钱掏出来,父亲一共给了六张,用掉一张。
她把钱折起来,放进父亲抽屉里的铁盒里,父亲有铁盒,她一直都知道。
今天好累,父亲还没有回来,她热好牛奶,洗漱睡觉。
这一次她没有再写便条,她不想父亲那么早发现铁盒里的新家伙。
晚安,我的爸爸。晚安,我的愿望们。晚安,那些不能实现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