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看费城这个样子,心里砰砰跳起来,脸上泛起绯红。
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依费城的意,把头往前凑过去。
费城也将头偏过来,唇凑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伴随浅浅的百合花香。
信子脸上的红晕直烧到耳根,鼻尖萦绕着那香气,耳旁响起费城温柔的声音,压着低低的浅笑。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信子忘记了想,忘记身处各处,忘记了将面庞凑过来的意义。
如果时间就停滞在此刻,不往前,不后退,静静感受。
也许人在极度紧张时,感官会变得异常敏锐,信子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重重地扑动,要跃破心口似的,一声一声。
信子仿佛能想象自己的胸膛随着心而跳动的样子,如欢快的林间小鹿的脊背,压抑不住地起伏不定。
费城看见信子的白净的耳垂,上面有一个细小的洞孔,她是有耳洞的,那就是可以带耳饰,但他却从没见她带过。
她的耳朵小巧,耳廓圆润,一丝红晕从脸侧顺势蔓延,直延至皙白的脖颈。
信子的短发已被她扎成短短的马尾,有浅浅的香气,从发间传来。
费城的呼吸漏了一拍。
有瞬间的恍惚,费城想定格这画面,如果开口,会不会有更多这样的瞬间?
只几秒钟,费城回过神来,理智使他回到现实。
“因为你课后没有做习题。”
费城往后仰靠到椅子上,为了赶紧逃离那瞬间,他怕再多一秒,他就要再次沦陷。
“。。。。”信子的脸上仍是一片红晕。
费城装作恶作剧成功的样子,两个梨涡深深陷进脸颊,如他的心。
信子有气无力地倒回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沉默半晌。
原来他是想说这个。
原来没什么别的意思。
原来是我想多了。
原来,原来。
诶,我们刚刚在讨论什么来着?
信子一阵失落完,猛然回神,她可不能在这出洋相,摆出失落的样子。
信子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终于把前后的因果联系在一起,费城是说她没有做课后习题所以考试的时候才不会做题。
费城以为信子因为他这样的小小恶作剧气恼了。
正在寻思要怎么道歉收场的时候,信子幽幽地开口。
“原来是这样。”
信子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终究淡回正常的脸色。
海潮再汹涌澎湃,也有它回落的时候。
瞬间的美好悸动只能存在人们记忆中,要么重现要么被遗忘。
信子把身子坐正,将费城手中的试卷拿回来,起身。
“我先回家再翻翻书,把这个月的习题补了,再重做一遍试卷,你给我改啊。”
信子边说边下楼,未等费城开口说什么,早已不见人影。
费城没有叫住信子,在阳台上笑着看信子跑进家。
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一会,来平息那片刻带来的汹涌。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费城起身去看手机。
是尹慕哲,约他们晚饭后去散步。
尹慕哲说已经问过信子,信子没什么安排。
费城也应下,然后又开始做自己的事,重复枯燥艰难的练习。
信子没来得及做完试卷,先来厨房帮着吴妈准备晚饭,打算等晚上回家再把它完成,等明早又拿给费城看。
直到晚饭,费城才下楼,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费费,你其实不用那么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休息的。”
吴妈看费城这样疲倦,忍不住开口劝他。
“没事,吴妈,我不累,就是有点倦,这不是下来休息了吗。”
费城浅笑,收敛起些疲惫。
“对了,吴妈,我们吃过饭要和朋友出去走走,你要一起吗?”
信子始终不想留吴妈一个人在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吴妈。
“去吧去吧,吴妈就不去了,你们孩子的聚会,吴妈去干什么呢?”
吴妈欢快地笑。
听吴妈这样说,信子心里愧疚。
放假也没有好好的陪吴妈,她在外出玩耍和陪伴吴妈之间纠结起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留在家陪吴妈。
“信子,你可别打什么留在家陪我的念头,你们年轻,就是该出去一起玩耍逛趣,别老待在家里。吴妈在家也不无聊,打打毛线,看看电视,也就上床睡觉了。你们尽管出去玩你们的,别担心吴妈。”
吴妈看出来信子的心思,这孩子,她太了解了。
“可是吴妈,放假也没能好好陪陪你。”
信子自责,带着隐隐的鼻音,委屈的像要哭出来。
费城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想吴妈一个人,但更见不得信子这个样子。
吴妈一个人在家的确是闲散无聊,可是却不是信子的错,信子这样自责,是把吴妈放在了心里很深的地方。
费城突然想到什么,眸子一闪。
“吴妈,你的故乡离这远吗?”
“怎么了,费费?不是很远,坐火车三两个小时就到了。”
吴妈还在迷惑。
“那去那的火车最晚到几点?”
“最晚有晚间十点多的。”
吴妈不知道费城究竟想问什么,只好一一解答。
“火车站离你家远吗?”
“费费,你想问什么?”
吴妈一头雾水,终于开口问。
信子突然明白费城的意图,却不告诉吴妈,小狐狸的狡黠目光又露出来,笑盈盈地看着费城。
费城给信子回一个眼神,彼此默契地知会,相视一笑。
“我们还有三天的假期,我会做饭,可以把家里照顾好,我爸那边我会跟他说,你可以回去看看,离开那么久,想来你也想家了。”
信子拉着吴妈的手,激动地剁起脚,就好像她替吴妈做了这表达快乐的幼稚事一样。
“啊?这合适吗?都没提前跟你爸说一声。”
吴妈脸上已然泛起掩藏不住的笑容,灿烂真诚。
“没关系,我会跟他说,他敬重您,会准许的。”
“那你们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吴妈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吴妈,你要相信你的费费。”
大概是看见信子快乐起来,费城心情也跟着欢快,说话变得煽情。
“好啦,吴妈,咱们快吃饭吧,吃完送你去车站我们再去玩儿。”
“好好,那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吴妈突然想起,要忙着去收行李,饭吃到八分饱,停了筷。
也许是五分饱,但要归家的喜悦已填满其他的空余。
信子和费城都笑,四目相对,信子第一次觉得,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心思是细腻而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