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少大驾,安某惶恐,如今安家已灭,邪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安某会自行了断,就不劳烦邪少了……”
安守耀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没有半点惧意,在陆千宿走近跟前时,主动请求自尽,好留个全尸。
陆千宿未曾回答安守耀的话,只是悠然踱步靠近祭案上的牌位碑。
“凰欧远…”
这安家祖先牌位里,怎么会有天凰族之人?
凰欧远不就是天玄道帝的亲哥哥吗,按理说凰欧远死后应该供奉于天凰族,至少也得在天凰宫才对,怎会在安家?
天凰族与妖神族,其间有什么渊源?
“老家伙,安家还没有覆灭,安龙不是逃走了么……”
“不!邪少!邪少我求求您,我给您跪下,我给您磕头,我求求您放过龙儿,他是我们安家唯一的血脉了,他没有参与妗雪的谋划,对安家的事情他也一无所知,我求您,求求您放他一命,我求您求您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不清现实!要杀要剐我都任凭处置…”
“只求邪少放过龙儿,邪少……”
安守耀不停的向陆千宿磕头,额头撞得满是血也毫不在意。
安龙的父母和诸多元老遭到陷害与清算,但安龙的确没死,安龙在安家寿宴之前就已经逃走了,这是最大的秘密,他也是刚刚从三长老临死前留下的玉简中得知这事。
就连妗雪都不知道安龙还活着。
这个夜无奕是如何得知的他不知道,但他必须保住安龙。
这是他们妖神族唯一的血脉了。
陆千宿看着安守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眉头微皱,最后抬手往安守耀眉心打入一记灵息。
“我不杀你,但从今以后你需忠我之令,为我办事,那安龙的生死,也看你的表现……”
陆千宿此话一出,又察觉到识海里莫名袭来的契约力量,安守耀感到震惊的同时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承:
“是是是,多谢邪少多谢邪少,我…哦不!老奴以后一定忠心做事,绝不违逆公子您的命令!”
陆千宿瞥了一眼崩溃到极致却又满脸感激的安守耀,最后望了一眼凰欧远的灵位,转身消失离去。
安守耀见陆千宿离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发凌乱,泪水横流。
想他堂堂妖神族后人,安家的开山祖师,今日竟然沦落为奴仆,甚至舔狗,哈哈哈……
该啊,活该啊!
“龙儿,老祖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你一定要争气,要好好的活着!”
安守耀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穹,哀然轻喃,深深的叹息一声后,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吞下,开始盘腿调息。
从此安家不复存在,他安守耀,也需跟随邪少的步伐,走向天下。
不再奢求什么光复大业,他只求他们妖神族唯一的血脉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够了。
……
半个月后,陆千宿跟随夜家回到了凉州。
夜家前厅,众人围座,院子里还站着安家子弟。
夜沧临坐在左首位,夜行知坐在右首位,左边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位白衣少年,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其他众长老和家族子弟们都时不时瞄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多做停留。
好半晌,坐在首位的夜沧临喝了口茶,才望向陆千宿宠溺的开口道:
“奕儿,其他诸多势力宗族之人皆已赶赴中域,现在就剩蒙家和我们夜家还未动身,奕儿你打算……”
夜沧临说着说着停下了话语,实在是不知作何表达。
“不急,圣殿拜门礼之前总会到达的。只不过我希望爷爷今晚能够…知无不言。”陆千宿抬起眼皮淡然回应,随即起身踱步离去。
“这…”
“少主是什么意思?”
“少主自有分寸,我等莫要多言!”
……
“父亲,一定要把实情告知奕儿吗?我担心他…”
“知儿,奕儿他比谁都聪明,瞒着他反而不利于我们与他的关系,一家人就要坦诚相待,今晚我会告诉他一切。”
“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关心则乱了。”
……
陆千宿离去以后,夜家众人留在后商讨了一番,主要是关于去圣殿赴学的随行人选。
夜无奕作为夜家少主,是主人选那毋庸置疑,但还是需要选拔几个伴读陪行,以及护道者。
虽然以夜无奕的变态实力,夜家根本拿不出比他强的护道者,但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商量到最后,随行的伴读选了三个,分别是夜元,夜新,夜宇。护道者也选了三个,分别是夜家的太上长老,修为在半仙。
另外两人分别是二长老和九长老。
九长老属于夜家的客卿长老,非夜家本族人。
乃是多年前被夜天佑招安而来的强者,从来未曾透露过修为,他们连他的全名都未得知。
所以夜家除了夜天佑和夜无奕的生母明倾玥,其他人没有谁知晓九长老的具体实力。
在夜家对夜无奕最好的,当属九长老,这点就连夜沧临和夜行知都不得不承认。
若非之前他在闭关,谁敢欺负夜无奕。
昨天九长老刚刚出关,听闻了夜无奕之前的遭遇,硬是灭杀了无数残害过夜无奕的子弟,连四长老和八长老都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原因是四长老和八长老也曾欺压侮辱过夜无奕。
九长老这蛮不讲理的报复手段,看得夜家上下胆战心惊,夜沧临和夜行知眼皮直跳却又不能阻拦,只能任由他发泄。
这次去圣殿,九长老担任护道者元首,因为他最强,太上长老都只能哭笑不得的往边挪儿。
“九长老,能否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大厅里,夜沧临一脸和气的望着九长老,略带打趣又显真诚的态度,让人无法拒应。
对九长老的修为,没有人不好奇,当夜沧临问出这句话时,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屏住了呼吸仔细聆听着。
九长老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夜沧临,顿了片刻后才悠悠然开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仙帝吧,反正还没成神就是了。”
说完,九长老懒得理会如遭雷劈的夜家众人,拽下腰间的酒壶,一边散漫的喝着酒一边走出了大厅。
九长老走了好半天,夜家众人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仙…仙仙…仙帝!”
“我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啪……”
“嘶…疼,不是梦,不是梦!九长老真的是仙帝?”
……
“这也太太太…太惊悚了,我们夜家居然藏着一位仙帝,老天!”
“啊啊啊……我们夜家居然有仙帝!”
……
“没想到九长老居然这么强!”
“还好之前我们没作死,万幸,万幸啊……”
“太恐怖了,简直太恐怖了!”
……
九长老一路悠闲的逛到陆千宿的院子里,看到陆千宿躺在摇椅上喝酒,收起随意的姿态同时将酒壶抛开,径直走到陆千宿面前躬身抱拳行礼。
“老奴宫沉烬,见过少主!”
陆千宿转头瞥了一眼站的端正,态度恭敬的九长老,心下瞬间明了。
原来他要引出的人物,一直都藏在夜家,居然是这个九长老。
“宫沉烬……”
“老奴在!”宫沉烬听到陆千宿喊他全名,立马屈膝下跪恭敬回应,语气严肃,完全不似刚才的散漫。
“不必如此,起来回话。”
“是,少主!”宫沉烬有些迟疑,但还是听令起身。
“宫老,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陆千宿淡声开口,语气平缓。
宫沉烬听在耳中受宠若惊。
“可…可以,少主叫着顺口便可。”
“好,那我就明说了,我想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还有夜天…我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是什么情况,希望宫老如实相告。”
陆千宿继续拿起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整个院子不知何时撑起了一个无形的光层。
宫沉烬凝望了一眼镇定不羁的陆千宿,心中浮起欣慰与自豪。
少主长大了,也变强了,真好。
宫沉烬在院里足足待了一天,从大中午直到晚上夜深,宫沉烬才退出了院子。
至于中间两人谈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