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又见暮雪红莲(1 / 1)韩忆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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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星城水晶宫大殿内,清梦夫人和红一观测着星象阵,星象盘上那颗忽明忽暗的星辰越发光亮,都快阻挡了四周星辰的光芒。

清梦皱眉看着此番景象,她冷冰冰地说:“那颗闪烁的星辰是红伊的命星,你相信吗?她非但没死,反而她的命数越发强盛,都快遮了你的。”

她转身坐回宝座,倚着扶手,抬头对红一厉声道:“红一,自古以来,魇星城巫族传承的神女便有两人,可袭这后主之位便只能是其中一人你可知是为何?”

这一直也是困扰红一的问题,趁今日母亲一提,便想着能知晓这其中的缘由了。

她落座之后,诚然地看着母亲道:“请母后告知。”清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魇星城自古有一方秘术,利用那秘术便能占卜出未来的世界,可我族先祖无一人能驾驭,须修行到超脱六界之境地,肉体既能可生也可死,既可化为魔,也可得道成仙,再凭借至尊神器凝星鼎便能去到未知的时空,占卜到未知的命运。”

“可这凝星鼎,我在魇星城未曾见过。”红一茫然地开口道。

清梦起身走向大殿外,看着天上的群星,怅然道:“凝星鼎乃天界至尊圣宝,各城邸之主都觊觎它,一万年前,他们在争抢之时,将这法宝震碎,化为星光碎片,瑶羿大使特用琉璃盏盛住它,并将其封印在魇星城巫镜内。却不曾想在瑶羿羽化之时,封印也自动解除,被我的师妹带走了。”

“母后果真有个师妹,那她将它带往何处了?怎不去寻她?”宫里曾传过此人,红一一直以为那是人们的闲言碎语,纯属无稽之谈。

“是啊,我本有个师妹,唤作清芷,是这魇星城先后主的嫡氏神女,她天赋异禀,能占卜群星八斗,本来如若她不下嫁那沐枫,这后主之位原是她的。”清梦开口惋惜道。

“所以她将那星光碎片带去那暮雪城了,并且做了暮雪城的王后。”红一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巫族神女生来就是为臣民而活,命都是子民的,一旦脱出巫籍,只有死路一条。清芷嫁过去以后,好景不长,怀着王世子之时便死了。那沐枫必是难以相信,不知在哪里知晓青鸾城的天山上长着一朵蓝莲花,死人服了能起死回生。奇就奇在,蓝莲花是青鸾城的圣花,一千年才开一株,那青鸾城圣女玉清非但把花给了他,还在第二年便嫁入了暮雪城,做了姬后。”

清梦顿了一下便转身握着红一的手道:“幸得师妹清芷放弃了这后主之位,否则身死的就是我了,所以你可明白,母后是何意了?”

红一听完,心里一震,母后此话,明里暗里都说得那么直白,简而言之,红伊和她,谁光芒万丈,谁就能千千万万年被臣民需要,也就能活下去,另一个却只有死路一条!

今夜露水有点重,如星如月楼里,侍女给红一披了一件外套,她惊觉一股寒意袭来,便伸手裹紧了外套。

红伊,红一,她们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深夜,暮雪城雪姬宫大殿内,一抹黑色身影跪倒在沐血脚边,沉声道:“主上,我已翻遍各个城池,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来者唤为寒烈,沐血几个月前驯服讹兽时,顺道在骊山脚下收服的死士。

身为男子,面目却清秀得紧,莫不是亲眼目睹他踏着层层血肉,战胜同为死士的同袍,做到见今他的御用死士之位,他姑且也会被这幅好皮囊糊弄过去了。

他收服的死士,一拨收来白日为他搜集情报;一拨收来夜晚为他寻人和卖命,此乃御用的死士,这波死士是白思州在众多死士当中,层层选拔出来的。

平日里最得他的喜爱。

沐血把玩着手上的玉瓶,眼睛扫过寒烈腰间的银剑,眼眸微颤道:“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待寒烈走后,他起身进入一个黑漆漆的阁楼,只有些许微光能照射进来,他打开一个黑匣子,里内平躺着一把冰刀,刀尖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沐血合上它以后,眼里的疑虑更深邃了些。这把冰刀是在红伊失踪以后,他去蓝临桥边拾到的。

冰刀,是暮雪城死士所用的兵器,须将至寒至阴的寒冰注入匕首内,中刀者一刀便殒命。

是谁要杀死红伊。

第二日,红伊和礼居安到暮雪城境内,街市上一片闹热,她驻足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着一旁礼居安和煦温暖的笑容,笑意盈盈:“公子,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繁华的景象,委实觉得新奇了些。”

礼居安看她这模样,甚是欢喜,走到一家小摊,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喏,给你的。”红伊一阵暖意从心里流过,应声答道:“谢谢公子!”

“阿依,我不知晓你以往是如何性子,但既与我出来,就做你自己,你我之间,无须答谢。”比起她日日端着这般年龄不该有的沉稳,他喜欢看她这般恣意的模样。

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位左手持剑,右手提酒,着黑色华服的男子,他疾步朝礼居安跑去,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喂,礼居安,谁说不问红尘俗世的医仙不近女色了,你看,还拐了这么个绝佳的美人带在身旁。”

说完绕过礼居安,朝红伊露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道:“在下雪云朗,是礼居安的好朋友,你以后可以叫我一声朗哥哥即可。”

礼居安白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酒,将他拉拽了回来,悄声低语道:“雪云朗,你休要胡说,这位是阿依姑娘,特千里迢迢来找我拜师学医的。我这次带她出来,只不过是历练罢了。”

礼居安直觉告诉他,阿依身份必定不简单,还是不可招摇,便胡诌了个理由搪塞了他。

雪云朗也不追究,只是手肘杵着他肩膀嬉笑道:“嘁,你礼居安什么时候收过弟子了。”

“现在。”还未等他说完,礼居安就开了口,便朝前走去,不再理他。

雪云朗快步追了上去。

红伊吃着糖葫芦。

他们四处逛了逛,不一会儿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跑去,雪云朗抓住其中一男丁询问:“你们在跑什么,发生了何事?”

那粗布素衣男子道:“公子有所不知,前面是暮雪城的千年禁地,名叫弱水彼岸,自上万年前和鬼皇的那场大战之后,便从此消失了,就在数月以前,突然现世,可奇怪的是,它像是被设了结界,只看得到,却进不得。”

礼居安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轻声道:“那敢问既然进不去,你们这是去做什?”

那男子浅笑着答道:“这弱水彼岸是宝地啊,不仅里内的景色夺目,因为它的出现,连我们红莲巷里的百年不开的红莲都开了好几个月。自此以后风调雨顺的,大家伙别提多开心了。这不,个个都想赶着去试试看能不能破了那结界。”说完便匆匆走了。

礼居安一边往前走,一边听到雪云朗嘀嘀咕咕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说吧,怎么回事?”礼居安温声道。

雪云朗走在红伊和礼居安中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前不久听大哥说,那弱水彼岸现世之后,却变了个样,那彼岸花在白日开得白如雪,像佛门圣地,只有在夜晚才会开得如血,像幽灵重地。他还担心这种变化是否与鸢灵鬼皇有关。”

红伊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环花链,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一行人到弱水彼岸时,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每个人都大显身手,那结界却越发的坚固。

红伊费了好大劲终于挤了进去,她看着里内如雪的彼岸花,随风摇曳,无边无际,像雪花覆盖了大地,耀眼得夺目。

她的手环花链在衣袖里发出了红色的光亮。不知为何,她对这里异常熟悉,当她伸手去触摸结界时,礼居安在她身后唤了声阿依。

她便转身把手缩了回来朝他唤了声公子。

听雪云朗一路上念叨着暮雪城的风光景致时,他们入住一家小店时已是酉时,天阴沉沉地越来越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越来越大,红伊眉头紧锁,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扬手接住它们。

这雪来得毫无预兆,霎时从暖阳过渡到这大雪弥漫的景象,她委实觉得奇了些。

才这样想着,顿觉后背传来一阵暖意,礼居安给她披了一件毛绒绒的红色斗篷,并递给她一个暖炉,叮嘱她:“阿依,暮雪城如它的名字一样,一到酉时,便开始落雪,你当心着凉,注意保暖。”

暮雪城内的旅店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据说无论点上几个小菜都必会配一煮酒的器具,礼居安向来是常客,对煮酒一事尤为看重,雅致得紧。

红伊落座时,只见小菜中央置了一个正用小火加热,类似鼎的盛满水的小锅,里内有一温酒壶。

礼居安将酒倒入酒旋子伸至酒壶内,再放入青梅加热烫酒,待到青梅稍稍变色,便将它放入温酒的器皿里浸泡,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入酒盏中,递给红伊和雪云朗,并轻声道:“天冷喝点青梅酒,方能热身暖胃。”

雪云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吐出两字:“无趣。”说完便朝伙计吆喝:“小二,我要一壶白酒。”

礼居安也不怒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便把刚才煮的酒端了回来,自己慢慢饮。

自打他认识雪云朗以来,便知晓他性情如他的名字一样,明朗肆意,虽是冥界少主,却和自己游历五湖四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礼居安悬壶济世;我,雪云朗行侠仗义。”末了还加一句:“比做少主强多了。”

他们在一起游玩的时间,算起来比雪云朗和他大哥冥王雪云君在一起,自己和妹妹冷寒霜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红伊看着他俩,心里不由得舒坦许多,默默夹了一道小菜给礼居安和雪云朗。

雪云朗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他碗里的菜,对红伊调笑道:“阿依,甚乖!”

礼居安小酌了一口,一抹笑容漾在了唇边。

空气中弥漫着青梅酒的余香,暖气氤氲在整个房间,外面的雪越来越小,天气也在慢慢地回暖。

礼居安看着面上全是笑容的红伊想着:生活如此便好!

吃饱喝足之后,已是戌时三刻,大雪不再降临,旅店外又恢复了繁荣热闹的景象,三人出了旅店便朝着红莲巷走去,除了礼居安,雪云朗和红伊皆一人手拿一串糖葫芦。

她不知为何,甚是喜爱这甜甜的糖葫芦。

听雪云朗说,这红莲巷是王宫之外的圣地,巷子的尽头深处有一条湖,叫做梦回曲水边,湖里开满了红莲,可这红莲上百年前早就闭朵不开了。

红伊看着这湖面上的红莲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开了?”

礼居安走上前暖声道:“四百年前,梦回曲水边里有一只神兽叫做鸁鱼,鱼身鸟翼,叫声犹如鸳鸯,它本在湖里生活得自在,不曾想有一次一小女孩落入湖中,搅了它的美梦。它本就脾性暴躁,便想吞了那小女孩,谁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踏湖将其救起,并重伤了它,待它休养了一百多年后便跃湖而起,引发了大水,湖里的红莲连着根一起腐化了。暮雪城的子民一时之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帝王沐枫和清芷王后将其送往凡世,才保住了他们的臣民。”

“直至数月前王世子沐血回来,将那鸁鱼驯服了,长年囚在那湖里,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至于那红莲嘛,白日那人也说了这得多亏那弱水彼岸的出现。”雪云朗接过话继续说道。

他神神秘秘地饮了一口酒靠着礼居安道:“我猜那弱水彼岸有天大的秘密。”

礼居安只是略微挪了一下地,不理睬他。

红伊点了点头,心想真是一桩百年大事,先不说那王世子何等威风能囚禁上古神兽,她只觉那仅十多岁的少年,便能重伤它,实乃妖孽了些。

她正出神地想着那弱水彼岸与她是否有渊源时,脚边一声脆响,像是瓶子落地发出的声音,从她脚边掠过了一道白色的衣角。

红伊弯腰拾起,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她扭头看向刚才路过之人,只见那人着白色斗篷,背影略显孤寂,身后紧跟一名着戎装的男子。

她连忙追了上去,还没追到便听到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那黑衣男子的银剑就横在颈前,她冷不丁的一哆嗦,竟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腿了。

只是立在风中,双手捧着那玉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道:“这是前面那位公子的东西,我只是来物归原主的。”

礼居安见状赶忙上前向那男子作揖,柔声道:“这是小徒阿依,若是冲撞了王君,我们给您赔不是。”

礼居安刚才细看了那人的华服和配剑。世人编的有关沐血的歌谣,他也听过不少。

白衣立斗,影魂在手,冷面王君,热血世子。

全场皆屏住了呼吸,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寒烈,收剑。”说完转身看向红伊,他心里一震,眼里泛着泪花,他寻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她为何叫阿依?

同样震惊的还有礼居安和嘴里能塞下鸡蛋的雪云朗。

倒显得寒烈一副淡然的样子,实乃怪异。

礼居安看向他时,眉头一蹙,心想着:这人的面貌,竟看着甚是眼熟,不可能,我在想些什么。想完摇了摇头。

寒烈对上礼居安的目光时,疑似在躲闪,之后便退到沐血身后。

待雪云朗仔细瞅了那沐血的模样,才瞪大双眼,惊呼道:“沐兄,你怎么在这?”

说完又觉唐突了点,下跪作揖道:“冥界少主雪云朗见过王君。”

他前段时间奉王兄之命去驯服讹兽,没想到那神兽精怪得很,差点将他困在洞穴里,还好沐血及时赶到,二人合力才制服了它。

沐血见它容貌姣好,状如萌兔,还会说人话,稀奇得紧,便带走了。

虽驯服讹兽不完全是他的功劳,但好歹完成了王兄给的任务,索性去找礼居安了。

没曾想,今日竟让他们碰上了不说,这沐兄还就是那个闻风丧胆的暮雪城王君魔头沐血。雪云朗暗自想着:这世间真是有趣!

沐血走近他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今日果真出来得合乎时宜,笑道:“朗兄请起,自是朋友,不必拘礼。”说完朝礼居安点头道:“看这公子的装束,是位医仙吧?”

不等礼居安开口,雪云朗就起身揽着他的肩膀,乐呵呵地对沐血道:“沐兄好眼力,他就是那个乐善好施,了无生趣的医仙礼居安。”

沐血听说过此人,长年青衣银针,足迹遍布五湖四海的各个角落,哪里有灾害,哪里就有他。

说完又转身看了看一旁紧紧盯着湖里红莲的红伊,笑了笑,想必,红伊是被他所救了吧。

如此也好。

他走近红伊身旁,斜睨着那扑闪扑闪的睫毛,雪白的脸颊被湖里的红莲衬得通红,她似乎感觉到了他投来的目光,便转头好奇地问道:“您是王……王君,那您认识我吗?为何如此看我?”

沐血心里咯噔一下,红伊不记得他了。白思州只告诉他,红伊回来后会掀起腥风血雨,可没说她回来会失忆啊,这可如何是好。

但眼下的情形是万万不能与她相认的,人多眼杂,这一次他定要再细心一点,护好她的安危。

他转身看向湖里的红莲,柔声道:“在下不认识姑娘,只是看姑娘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这片红莲,难免觉得奇了些。”

红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才突然醒悟过来,伸出手,摊开手心将方才落在脚边的玉瓶递给他,语气俏皮道:“喏,给你,这下就物归原主了。”

说实话,虽不知那玉瓶里装的是何物,于她而言,却不能只用熟悉二字来形容。

沐血迟疑地接过玉瓶,看着红伊脸上灿烂的笑容,她竟是真的记不起了。

“阿依,走吧!”礼居安不知怎地,心中全是不安,这王君对阿依异样的目光,阿依手上的手环花链,都让他深感暮雪城是个是非之地。他不想将她卷入这红尘俗世中。

“喂喂喂,礼居安,走什么走啊,你没看到我们很喜欢这里啊,我还没去沐兄的王宫转转呢,是不是啊?阿依。”

雪云朗抱着剑站在他身旁嚷嚷着,这才来就走,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友,还是个王君,不去他王宫凑个热闹,他是绝不会走的。

红伊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片红莲,走到礼居安身旁,轻声道:“公子不喜的话,我们走就是了。”

沐血心头一紧。

雪云朗气得大呼一声:“阿依,你……”

礼居安看她双眸露出了失落的神态,不忍心温声道:“好了,你们两个如此顽劣,王宫圣地岂是你们说想去就去的。”

沐血听完瞬时舒展了眉目,雪云朗此次真是帮了他大忙,不禁喜笑颜开,扶了扶衣袖走近礼居安道:“无妨,朗兄、礼兄和阿依姑娘想住几日便住几日。”说完领着寒烈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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