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对方是因为他们关系的敌对,所以才故意做给他看的?
沈母看向林茗,林茗却面露不解道:
“还问刘掌柜的,妇人何时说过这桂花糕不好吃了?”
刘全又是一顿,回想一番,好似这沈林氏确实没说过他们迎客来不好吃的话来。
这下子就连一向善于伪装的刘全也不由得露出一副微怒的神色,这个沈林氏好算计,什么话都说一半留一半,不落人话柄不说,还嘲讽尽了人。
任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刘全登时道:
“沈小娘子虽然未曾说出口,但面上表现出来的,却足以说明沈小娘子认为我们迎客来的桂花糕不值一文。”
一听这明显带着怒气的话,沈母以为这刘全想要借此发难,刚想要站出来解释,却听林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
“哦?妇人怎么会觉得迎客来的桂花糕不值一文呢?方才刘掌柜的不还说,让夫人喜欢吃就多吃些吗?”
说完林茗还没等沈母和刘全反应过来,便又继续道:
“若是我方才如刘掌柜所说,表现出一副桂花糕不值一文的样子,那么请问刘掌柜你明知道妇人不喜欢,却偏偏要将这“多吃些”三个字压在妇人肩头上,刘掌柜认为这符合情理吗?”
“……”
刘全没有话说,四下非常安静,但在三人后面的桂花树后,却又一人正眼含讶异地听着。
刘全怎么也不会想到,对面巧舌如簧到了这副境地,他现在是说什么都是错了。
要说他觉得林茗贬低桂花糕,人家却没将话说那么明白,可要说人家表现出嫌弃的模样,这不就自打嘴巴,将他方才无意中对付一个后辈的事情公之于众了吗?
见刘全没话说,林茗笑了笑,随即又道:
“这天下口味不尽相同,只能说迎客来的桂花糕不和我胃口罢了。”
刘全见林茗自己承认不合胃口,倒也算松了口气,可想道对方也只是个乡野村妇,一介走商,吃过的点心几何?
放眼整个千灯镇,他迎客来的桂花糕除了比不上庆芳斋的点心,就连那醉仙楼都没有一个能与之相比的。
而庆芳斋的一斤点心至少半两银子,这二人吃得起?
更别说他方才让楼里伙计上那庆芳斋的红豆酥,对方也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样,难不成她们还吃过其他更好吃的点心不成?
而且看对方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似是真吃过一样!
刘全顿时就有些不服气,于是便正中林茗下怀问道:
“那还请问沈小娘子,你可是有吃过什么合胃口的点心?”
林茗心中一喜,眼睛瞄了瞄刘掌柜身后的桂花树,随后便回道:
“合胃口的点心自然是有。”
“敢问是哪家铺子茶楼所卖?”
却不想林茗直接指着自家推车道:
“并非其他铺子茶楼所卖,而是妇人自家吃食。”
刘全一愣,随即有些嘲讽道:
“刘某到没尝过沈夫人家的点心,敢问刘某可否有这个荣幸…”
话还没说完,林茗就不耐道:
“想吃是没了,不过可以给你看看。”
明明不屑,还装表面的样子作甚?这古人说话文绉绉地,还一个比一个能装,当然她自己也惶不多让就是。
不过现在林茗可不想再和对方浪费宝贵的时间,她的目的是那棵桂花树后面的人。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树后面躲着个人,只想着栗子饼马上快好了,要是被这个刘全闻到了味道,说不准又会生出什么心思。
不过当她站起身,余光发现树后的衣角。
随后她便猜测起了这树后的人来。
那衣料和此时正在灶房门口朝这边观望的厨子一样,想必应该也是迎客来后厨某一位厨子。
但再观察到灶房门口四五个都只敢悄咪咪远远看着,但这人却敢到树后偷听。
此人必定是迎客来后厨地位比较高的人,并且这人还不怕被刘全发现他偷听,所以才敢站在离这么近的桂花树后面偷听他们谈话。
在想一下现在迎客来后厨地位比较高,但此刻却可能很闲的,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那就是这个偷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破解她酸菜鱼的人,原因有几点。
一是酸菜鱼虽然破解起来不难,但肯定也需要些时间,不说一个月,十天半个月是起码的事。
而假如破解她酸菜鱼的人是一个人,而非几个人的话,那么此人必定在辩味和烹饪上有较高的实力以及天赋。
这样的人才,刘全必定会设法笼络,所以在后厨地位高是一定的。
要是破解她酸菜鱼的是几个人那么这树后面也必定是参与破解酸菜鱼的人。
而地位高又闲,这就是因为迎客来已经将酸菜鱼的价钱提高到了一百文一盆,但醉仙楼又紧接着推出酸菜鱼宴,所以两家在价格上面,迎客来虽说一次话的钱少,但总体优惠力度却没有醉仙楼强。
一般能轻易掏一百文出来上酒楼下馆子的,肯定是三个人以上的客人,这时花一百文买一盆酸菜鱼,还要点别的菜,比之花二百五十文,包圆了席面,还道道是精品来说,后者显然会更受不差钱的客人欢迎。
有钱的客人都跑到醉仙楼去了,水平差点的又觉得一百文一盆酸菜鱼太贵了,有了这一百文,都够去普通菜馆吃好几顿酸菜鱼了,所以这迎客来后厨做酸菜鱼的可不就闲了吗?
迎客来要是没将价格改到一百文,这结果可能还会有所不同,最多也就服务低端收入客户,以量取胜,说不准也能和醉仙楼在这千灯镇分庭抗争。
但就是迎客来目的不够明确,也太自负,觉得能凭借价格战也就是送菜这一招后手,就扳倒醉仙楼,所以现在才落入贵客看不上,普通客人嫌贵的尴尬境地。
而那灶房门口看热闹的人,虽说也闲,但时不时还要回去看锅看灶,却不像在桂花树后面的这位仁兄,一点都没有后顾之忧,偷听地极为专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