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夭，你恢复了？”

洛妍带着无尽欢喜，迎着她。

已知她面目的芸夭，登时退后，正色道：“没料到吧？”

“自是没想到，但总算是恢复了，你的神殿空虚已久，再不回来……”

可洛妍不打算和她撇干净，还在维持亲和的态度。

“我不会回来的。”

帝君也未必要她回来，既然按焕尘君的嘱咐做了，就是没有给她留回来这条路。

“为何？”洛妍还伤感起来了。

“他在凡界，我回来做甚？等着被算计吗？”

言语间，士安过来了，两人便都无言了。

“锦瑟仙，帝君已知您归来了，请随我同往。”

士安没说要去哪里，洛妍睇视一瞬，先告辞了。

但等芸夭到刑殿，洛妍已经在了。

单玄逸正服帖的跪在雷池边，在场的人也不多，都是大有来头的。云筑在帝君阶下，他是最先望着芸夭微笑的。

和诸神颔首致意，芸夭搀着无意识的方四娘，就要跪向帝君，云筑倾身而来，扶着她的肘部，令她俯不得身。

“芸夭，你带她来是何意啊？”帝君眼见，并没有先责备。

“方家村之祸，与她有关，但她是被恶浊之气控制了，无法彻底祛除。”她想求帝君救方四娘，但考虑到方家村祸事，帝君还未追责定性，不能得寸进尺。

“帝君，可否允准我先查验一番？”云筑对着帝君说的，还是侧眸看了芸夭。

“有劳了。”

芸夭也没有拒绝，看着云筑检视片刻后面色凝重起来。

“帝君，确有恶魇的气息，不过十分浅淡。”

云筑的话如闷雷炸响，连雷池的滚滚雷音都被压制下去了，诸神或交首接耳，或震惊哑然。

“恶魇？不是已经除了吗？”

“是啊，焕尘君也说清除了，难道另有隐情？”

“云筑神君都查验得出，焕尘君不能觉察不到吧？一个被恶魇控制的凡人，为何不替苍生着想，一并铲除了？”

“嘘，你不知她与芸夭的关系……”

果然，他们都会疑心到焕尘身上，听着那些话，芸夭虽然不喜，但心中有点理解焕尘的做法，他是顾及她，才没有杀方四娘吧？

以前大费周章都没有除去的恶魇，他如何清除得干净？

“事情还没有查明原委，不得妄议。”帝君适时出声，诸神便安静下来了。

“帝君，我去沧危山一趟吧。”云筑请命，他人并无异议，没人比云筑合适。

此时不能由帝君开口，否则会被冠以兴师问罪之名，万一恶魇不除是事出有因，就彻底坏了天界与沧危山的关系。从身份、威望相较，云筑可以代表天界和帝君的态度。

“寒仲君一同去吧。”

可帝君未落话音，芸夭站出来阻拦道：“就凭这个，去沧危山与他对峙？”

她措辞相当不客气，令诸神到吸一口气，即使个个偏袒她，也不能太胳膊肘往外拐。

“芸夭，事关六界安宁。”洛妍声音娇柔的劝说。

“要你告知我？”芸夭情绪倾泻。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其他人也有些替洛妍委屈，但芸夭就这个性子，乖戾暴躁又直爽可爱，便有人从中调和了。

“那多谢你的好心，一边好心的对我关怀备至，一边说我着了魔，而后好借着势与他攀上关系，但没想到恶魇之事又牵涉到他，不过你也不担心，你还有寒仲君，对吗？”

所有人都未想到芸夭会疾言厉色的说这番话，往日看着她与洛妍的关系很是亲密，怎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芸夭！我处处为你着想，你竟如此恶言相向，呵，天界岂是我一人知晓寒仲君对你照拂有加，你偏不安生，下界搅得风风雨雨，还要招惹他……”

“住口，”寒仲君喝止了洛妍，而后有些愧色，浅叹道，“上神，你我这就去沧危山。”

“不行！”芸夭居然将瑟横陈在寒仲君面前了。

“芸夭，不得放肆！”帝君本欲收起锦瑟，蓦然觉察到一股寒气，便作罢了。

寒仲君静默良久，遽然笑了，几分落寞与感慨，“恶魇之事他最清楚，我们只是去问询消息，就要如此吗？”

“已经疑心他了，偏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们义正言辞为六界为苍生之时，可有想到他的身份？他为何留驻凡尘？他若要这六界，还有你们何事？”

“芸夭，别太过分。”云筑也呼了她的全名，其怒意不露也可知。

她只是几句话得罪了整个天界，他还不许她去沧危山呢，自己可是连条退路都没了。

“话已经说了，我仙籍神脉都已被除去，天界自是没了我的位置，今日不请自来，原是对方家村之祸有些猜忌，却没想到你们比我还按捺不住。”

她不由苦笑，来时不是因为与他置气吗？

闹腾一番，却全是袒护他的。

“许多事，你还不知晓，单玄逸，你说与她听。”云筑撂下话，旁观在侧。

“灵冢是他令我所造，当初我们还都沉迷猎杀灵物和御灵师，偶然遇见上神，他说十五年为期，建灵冢，囤积亡灵之力，而后授我君父长生之术，封我入神籍。”

“我原遇你，也是经他授意，知你是谪仙，他骗你取我真心，可我真心已经献祭，半身腐朽，只有一颗吞噬恶浊之气的玉珠。”

单玄逸甚至扯开衣襟，证实所言非虚。

芸夭旁眺周遭，他们都相信了，可她不信。本来，单玄逸也是掺了点谎，却是云筑要求他撒的谎。

“那他要我去回澜国就是为了让我知晓真相，然后与他为敌？”

她轻笑冷语，这话问别人，是为让那人为难。但她自己却是煎熬，他定是知道单玄逸无心，为了要自己远离他，骗她去的。

“他杀过你一次……”

“你怎知他杀过？”芸夭转眸睨着云筑。

“芸夭，那件事众所周知。”帝君又喝她。

“那我可曾死了？”

“你虽不曾死，但被重创了，神魄也有缺失，许多事都无法记起，神力受到影响，而后帝君是受他要求才割爱贬你下界，你明知实情却执迷不悟，夭儿啊夭儿，枉我为你寻遍六界四海八荒，也为得半点遗失神魄的消息，此行我必要问他，是不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