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前，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莫言和一白手牵手同时出现在同学们的眼前。

聚会地点在一家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大部分同学都来了，许是有五十来人。

座位有方桌，有圆桌，大家都挨着自己熟识的朋友落座。

和这些同学一样，莫言和一白是在高二分文理科后才在一个班的。

这些同学们虽是两年同窗，但并未融合成一个大集体，主要是以三三两两的小团体为主。

细看，大学真是一个大熔炉，短短数月，男生们脱离了高中时的稚气，女生们也显的更成熟了。

离开了压抑、苦逼的高中生涯，同学们好像都得到了天性上的解放。

都是小大人了，聊天好似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大家熟练的寒暄着彼此的近况，回忆着高中往昔，调侃着就读高校，谈论着男情女爱。

好多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同学，似乎也能对上话了。

而就在半年多前，他们还只是教室里目不窥园，不理窗外事的高三学子。

说起来，一白高二的时候就坐在莫言后排，那时候中间还隔了一个女生。

一白的桌面上的书永远都是累的高高的，不仅挡住了老师审视的视线，甚至可能他自己抬头都不一定看得到黑板。

那时候莫言和一白是零交流的，偶尔会从其他女生那边听到班里的一些传闻，其中也包括一白。

听说一白是通勤生（晚自习后可回家），上课都是在玩游戏机或者看游戏杂志或者睡觉。

就连午餐的伙食费都拿去网吧消费或者买游戏相关的东西了。余下不多的钱，屯起来买了一整箱的泡面。在校期间的午餐几乎都是泡面垫的肚子，同学们还笑称他是“泡面小王子”。

一白醉心于游戏，玩在一起的都是那些一起逃课去网吧玩游戏的基友。

高中时期的莫言留着短发，性格孤僻高冷，沉浸在自己的学业世界里，除了一两个要好的朋友，甚少与他人交流。

一个乖孩子，一个典型的“坏学生”，他们之间似乎不会也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

寒来暑往，很快，高二这一学年就过去了。

高三的时候换了班主任，男女生按照身高，重新排了座位。

这次，一白又在莫言后排。

只不过这次，中间已无他人隔着。

高三这一学年中，班主任调整过几波座位。莫言和一白都换了好几个同桌，但是，他们两个始终都是前后桌。

高三期间，班主任让大家把书都放在抽屉里或者装箱子里摞在脚边，不允许同学们把书摞在桌面上。

一白的桌面上虽然不再有层层叠叠的书籍堆着，但他仍是一门心思都在玩游戏上，而莫言只想考一所好的大学。

尽管是前后桌，莫言和一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印象中，不管莫言何时何地看到他，他都是抱着一台游戏机，低着头，不停的摁着游戏机上的摁键，偶尔也会抬头腼腆的笑着。

高中是青春悸动的年纪，虽然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男女生暧昧或者正式交往的还是不在少数。

也许是为了缓解枯燥乏味的学习，也许是真的萌发了好感或爱意。

身边的同学有沉浸在情窦初开的羞涩中，也有老成的游戏着感情。

而这一切，本应与心无杂念的莫言无关。

可即便莫言再怎么想置身事外，她的外在形象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跻身话题中心。

当时的莫言是个名副其实的假小子，小脸，丹凤眼，清秀的面庞，短短的碎发，高挑的个子，中性的打扮，俨然一个韩国欧巴的形象。

加上清冷的性格，莫言成了部分女生追捧的对象。

从高一到高三，总有调皮的同学跟在莫言身后喊“韩国欧巴”、“小帅哥”等等。

高中的圈子就那么小，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时不时的，其他班的女生也会专门跑到莫言班级窗前围观她。

坊间少男少女们心思悸动，常有女生开玩笑说长大后要嫁给莫言，同时也有男生暗藏爱恋之心。

那时的莫言，不苟言笑，不以为然，着了魔一般，脑中只有“学习”二字。

爱慕也好，嗤笑也罢，莫言一概不理会。

高三毕业时，一白在同学簿里写的“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少女就是对高中时期的莫言最真实、最到位的总结。

八卦是学生们排遣单调无味的学业的最佳方式，高三下半学期，坊间莫名的开始流传莫言和一白的流言蜚语。

不知从何时开始，宿舍熄灯之后的话题，就少不了一白了。

宿舍的人开始聊一白的为人，一白的喜好，一白的种种。

莫言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她有很认真的回忆过，到底做过什么值得让别人误会的事情，然而什么都没想到。

在八卦的中心，是件让人很反感的事情。你越是解释、反驳，别人越是起劲。慢慢的，莫言不再争辩，闭上眼睛，随他们叨叨。

关于一白的说法有很多，有人说，一白之所以无畏高考，只玩游戏，是因为他很快便会出国留学。

也有人说一白以前成绩不错，很聪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最后一两个月开始复习，随随便便就可以考个好学校。

还有人说，一白的游戏玩的特别好，在游戏圈已经是大神级别的存在了，无需再混学业圈。

关于品行，有人说他是猥琐邋遢的，也有人说他是潇洒正派的，各方说辞。

长久以往，一个话没说超过十句的男生，形象居然慢慢丰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莫言转头和一白同桌交流课业的时候会留意的瞥一眼一白。莫言会好奇坐在后座的那个男生此刻是在专心玩游戏还是拿起了书本。

“在玩什么游戏？”“怎么还在玩游戏？”这是整个高三时期莫言对一白说过最多的两句话。

一白总是低头红着耳根用轻到听不清楚的声音回答。

高三的课程总是紧张的，大战在即，莫言并无心力，深入细想，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这个男生。

满满的课程，海量的题库，背不完的课文已经是占据了莫言全部的神思。

莫言和一白之间的流言，也在漫漫的硝烟战火中散去。

很快高考来了，十几年寒窗苦读，决战在此一役。

这个全世界最不公平又最公平的机制，让学子们各怀心思的奔赴战场。有的战战兢兢，有的稳若泰山，有的不屑一顾。

华山论剑，一较高低后，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如释重负，撕书狂欢，有的依然在埋头玩游戏。

大悲大喜，云淡风轻，每个人对高考都有自己的释义。

苦行僧似的高中修行终于结束了，大家收拾行囊，三两成行，各择一路，缓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