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里,尽管有人在外面尽情的挥洒心情,但总有人守在家中,或贫穷限制了他们外出的脚步,或守在于灵棺前,或奔波买药,或家里争吵不休。
杨玉花守在李大人的床前,抱着两个男孩,脸上挂着泪水,对双眼紧闭的李大人道:“这是第九个除夕,还记得第一个除夕夜里,在浣花溪亭上,你突然告诉我,你喜欢我,要娶我做夫人,你可知,当时我被你吓坏了,骂你混蛋,我用尽全力锤你,你却无动于衷,紧紧将我抱住,说要带我去看天涯海角,要带我领略海枯石烂,可如今,你却躺在床上,一蹶不振。”
“我知道,你这病是江雨升动的手脚,你放心,等你病一好,我便亲自将他放逐到边关,永不再回中原。”
“你可知道,这数月来一直奔波,我真的好累,好想枕着你的胸膛安然入睡,可是我不能说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醒了,我才能安然的去睡。”
杨玉花说话间,已经泣不成声,对两孩子道:“快……快……叫……叫……爹……爹”
两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娘亲的痛苦,也学着叫道:“爹……”
床中的李大人,也不知何时眼角流出了泪。
杨玉花一边流着泪说着话,一边哄着孩子叫爹,直至深夜。
“禀夫人,杨客卿求见!”
忽然门外传来侍卫的叫声。
“快让他进来!”
杨玉花笑了,忙擦干泪水,静等杨出易的到来。
杨出易走了上来,行了一礼道:“夫人,夜寒露重,还是早些休息吧,今夜我来守夜。”
杨玉花没有应答,转而问道:“可以定罪?”
杨出易面犯难色,道:“堰沙帮,若说是江小白的罪倒是有迹可寻,但赵一痕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杨玉花冷哼道:“今日他一人可战十几个高手而有余力,杀堰沙帮一百多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杨出易道:“只是那日他并没有去别处,正和小女在一起,若是这样说,有些牵强!”
杨玉花突然笑道:“牵强?我看你是想保住你这个未来姑爷吧!”
杨出易自然不敢多言顶撞,只说道:“虽是姑爷不假,但他若是要犯,定会让您定夺,毕竟他只是个未来姑爷,不是?”
杨玉花没有再扯向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二公子失踪的事呢?”
杨出易道:“或许跟赵一痕身边的茅羽曦有关,那日一路追查到涂山酒家,被她巧舌糊弄过去,但如今在老夫家中,定会查个底朝天!”
听到此话,杨玉花这才满意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杨出易揉了揉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心道:走,走了也好,省得再整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否则我这把老骨头非被你折腾坏了。
杨婉儿此时也回到了家里,闺房内辗转反侧,今晚赵一痕和陈媛媛突然走失,让她本来就有些烦躁,最后却被茅羽曦带走了。
茅羽曦带着她到了阴暗的角落里,对她说:“明日早晨赵一痕会出城去往大理国,你五更天在城门等着他!”
丫鬟的职责终会来临,让她庆幸的是,伺候的人,是她的意中人,不过自从茅羽曦的到来,令她早就想离家出走了,正好此次也是个机会。
说完这句话后,茅羽曦又带着她跟杨出易她们汇合,两人手挽着手,杨出易看不出一点异样。
就这样一路上,茅羽曦有意无意地看着杨正义,杨正义也对茅羽曦挤眉弄眼,他高兴极了,真没想到,这个美人还挺骚,也觉得自己调情的功夫更近了一步。
江小白还是坐在屋里,一整晚也没有出去,只和江拗儿一起下棋。
拗儿的棋艺渐长,但只在于前期的打杀,而后期的布局却是空白。
江小白道:“前期再如何打压,没有后期的计谋,都是输!”
江拗儿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哦……可是为什么前期就不能一次杀死呢?”
江小白摇头道:“没有人前期就能杀完一整盘棋,除非你怯懦,你选择认输!”
今年除夕之后,江拗儿才九岁,哪里会听明白这种晦涩难懂的道理,他只能将其牢牢记住,等有朝一日懂得时候,再实践出来。
钟鼓楼的声音响起,已经到了子时。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快到江小白已记不起今夕是何年,看着拗儿一天天长大,他叹道:“拗儿,我不希望你能成为一代人人敬仰的大侠,但我希望你可以习得我一身医术,平平淡淡过一生!”
江拗儿不知道爹爹今天是怎么了,但总觉得有爹爹有什么瞒着自己,他点头道:“大侠,拗儿不当,学得爹爹一身医术,造福一方百姓!”
造福一方百姓?
这绝不可能会从九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江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震怒,问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江拗儿吐了吐舌头,道:“除了一痕叔叔,还能有谁?”
赵一痕为了请自己出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孩子都不放过!
但他若知道,赵一痕是个连狗不会放过的人,兴许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江小白抑制住了体内躁动的真气,今夜除夕,可不能随意发怒,他笑道:“一方百姓也好,天下百姓也罢,无论何时,只要尽力即可,切勿争强好胜!否则最终受伤的都是你!”
江拗儿还是将这些话记在脑海里,他现在还小,脑袋里装不下太多事,即使他知道会忘记,也不会强行去记忆。
江小白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通体碧绿,色泽温润,是个上乘的宝玉。他交给江拗儿道:“今年你已九岁,虽也是个好玩的年纪,但我相信,你懂得道理,比寻常人家的孩子知道的要多!今日将这传家玉佩交到你手,待你成年之日,若想出去闯荡江湖,江湖各大名门正派都会给你一些薄面,让你一路畅通无阻!”
江拗儿手捧着玉佩,看着在灯光中反射出碧绿的光,甚是喜欢。
“谢谢爹!”
赵一痕将陈媛媛抱到了客栈,今天他可不会把她带回去了。
他将陈媛媛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却在这时,她竟将被子踢到了一边,身体往床里面拱了拱。
赵一痕摇了摇头,这丫头真不会睡觉!
他又将被子盖好,正要走时,却被陈媛媛拉住了手,她眼睛紧闭,面色羞红,很显然已经醒了。
赵一痕笑了笑,坐在了床边上。
陈媛媛再也装不了假寐,翻身抱住了赵一痕。
她不想让赵一痕走,这成都府让她感到害怕,也让她感到非常压抑,不仅仅是赵一痕和杨婉儿的事,还有他和茅羽曦的争斗,以及杨出易与茅羽曦的矛盾,还有宣抚司这个可怕的存在,而她却夹在中间,总感觉,只要赵一痕一走,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自己。
而他更不想让赵一痕独自离开,才见面三天不到,好不容易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却又要离开!
她用低沉地声音,叫道:“上床!”
一说完,她就埋进了被窝里,羞得不敢见人。
赵一痕笑了笑,吹灭了蜡烛,刚上床,陈媛媛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一痕轻笑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想褪去她的衣服,更舒服的睡觉。
陈媛媛感受到他游走的双手,突然全身紧绷,身体轻颤,叫道:“不要!”
赵一痕愣住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媛媛突然翻过身去,任凭冰冷的空气浇灭身上的燥热。
赵一痕将被子盖住了她,而又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陈媛媛低声抽噎道:“你杀了我父亲,我还要跟你做这种事,我是不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赵一痕没有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劝慰,又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毕竟他只是个感情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