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忘笙、风却尘忙问：“究竟何事？”

关山冷先喝了两口水，才道：“山上才传下消息来，宗主昨日起卦，竟显三十年难一遇的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

“说是卦象预测，下一个天定之人会在咱们这批子弟里出来。”关山冷感叹道，“但不知是何等高人？”

风却尘笑道：“上一个天定之人是大师兄墨无渊，绝无仅有的天才。这一个相必不会差，灵山宗越发兴旺了。”

韩忘笙也笑了，“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说不得就在此屋中。”

她指尖点过风却尘、关山冷，最后定向自己，“说不得就是咱们中的一个。”

风却尘点头道，“入门试炼便知分晓了。”

见韩忘笙关山冷二人不懂，他接着解释，“诸多弟子得了长生签，上灵山要历经四关，百名弟子到最后也只能留十分之三。”

“这十分之三，正式拜师前还要照一照灵山宗正殿前的澄心镜。”风却尘笑道：“这可不是入学前的正衣冠。”

韩忘笙问道：“那做什么呢？”

风却尘解释道：“此镜乃灵山宗先人所制，施以密法，初入门派弟子往前一站，便能测出灵根几何？所属分门何处？”

“灵山宗学艺也同尘世间学院，分六艺？”关山冷好奇问道。

风却尘道：“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但山上是分作四个山门，分别精通医药御兽、教化典籍、音律秘术、炼器符咒。弟子门入学便能测得最适合自己的路子，也算因材施教了。”

于是又将四个山门之名一一告诉他们，分别是昆仑台、集虚境、松风坪、聆月居。

“那万一有人被分到松风坪，却一心想去别处呢？”韩忘笙问道，“人定胜天，测出来的过个一两年未必准呢，有时脾性也会改。”

“这便是灵山宗通情达理之处了。”风却尘道，“只要过了试炼，拜入灵山，头一年考评达优便可重新挑选山门。”

关山冷闻言笑道：“好极好极！咱们这边本就不争个师门道统，只求个肆意自在。”

他兴奋极了，紧接着问：“但不知墨无渊大师兄出自哪个山门？”

韩忘笙亦是满脸兴奋等着他回答。

“却也不好说，目前算是昆仑台吧。”

其中难解之处，此时说也说不明白。

风却尘道，“隔日便要上山，咱们也好好修整准备。”

他还惦记着指点韩忘笙剑法，“韩妹妹，那几招你再学来看看。”

韩忘笙早融汇于心，轻轻松松使出来。

收剑后便问，“如何？可还能看？”

关山冷先道：“你果然很有天赋，已经有模有样。”

“正是。些许瑕疵之处只是经验、修为未到，待时日一长，便无可指摘。”风却尘点头道，“练功不可一蹴而就，韩妹妹早中晚各来一遍，便足够了。我回去把剑谱抄给你。”

韩忘笙自是千恩万谢，听从他俩的话，每日勤加练功。若有不通之处当即请教，进步显著。

到那日，三人理好行囊这便上山去也。

上山这头一关便是登仙门、观仙道。

手持长生签的弟子门依次过石门，走长道。面上看着平平无奇的门和巷道，其实暗藏玄机。

门还好说，观仙道两侧石柱上雕刻着诸多神兽神鸟。

人打这一过啊，这些东西竟通了灵，仿佛都活过来，纷纷张开深渊巨口冲过路人吐气纳息。

韩忘笙不过走了十几个台阶，便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巨兽吐息仿佛带着某种毒气，从脸上身上撩过去仿佛皮肤都要裂开。

巨兽吸气之时又仿佛把她整个人的精力都给吸走，韩忘笙步履维艰，两条腿仿佛有千金重。

她抬头看一眼前面的风却尘，对方一步步走得稳当，周身似乎有灵光环绕，护他不被侵袭。

关山冷比风却尘艰辛些，但步子也是稳的。

韩忘笙未免托后腿，连忙催动绛凤珠护住自己。果然整个人好受一些，立刻跟了上去。

她顾不得其他，只管闷头跟着走，一气走到底，总算身心舒畅了。

尽头有一白胡道人正等着他们。

只听他说：“这头一关考察弟子心性，若非意志坚定者，实难通关。”

韩忘笙暗道：“正是如此，想来步履之艰、裂肤之痛不过幻觉，修道者有好生之德，断不会故意来折磨人的。”

因此便向那老人道：“方才我想着哥哥，想着从没谋面的父母，也就不觉得有那么痛了。”

白胡子老道闻言却一个劲摇头，“坏了坏了，修道者最忌沾染红尘，你修行太浅，牵挂甚多，只怕有碍道心。”

韩忘笙反驳道：“父母恩情、手足之谊，关乎人伦。我若把这些抛却，与那些花草精怪又有何异？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话说是这么说，可……”

白胡子老道尚未说完，便被韩忘笙截断。

她道：“若迷恋红尘而忘却道心，只能说不适合修仙罢了。不入红尘不知红尘滋味，如何看破它呢？也从未听说过哪儿有不孝不悌的神仙。”

白胡子老道闻言呵呵直笑，“是我着相了，你这女娃娃有些意思。”

便是风却尘心中亦是震撼不已，“韩妹妹，果然我当初错看了你。你看得比我透彻。”

二人拜别老道，接着往前走。

下一关却是束风台。

前头乌泱泱围着一大群人。

已有闯关者踏上征途。

韩忘笙听了听大家议论，方知竟没一个过关的，已栽了四五个。

三人对视一眼，便一起站着先看前人闯关。

这束风台面上看着只是一块地方大点的台子，实则有劲风从左往右吹，这可不比前面的幻像。是实打实的风，能把人吹落山崖。

风却尘看了一会儿，突然顿悟了。

看向韩忘笙、关山冷笑道：“我已得过关之法。你们呢？”

韩忘笙也笑了，“我亦是如此。”

关山冷道：“不敢保证过关，但起码有八九分胜算。”

“那各凭本事吧。”

说完，风却尘拔剑出鞘，蓄力出招，借难挡剑势破风而行，转眼便落在终点。

“好——”

众人才要赞叹，忽然风却尘整个人坠落下去。

“这怎么回事？”

“难道走过去不算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