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

“啪哒！”

身体干瘦的老人抓着扶手，用对这个年纪的人而言极快的速度爬起了楼梯，因为过于用力，她眼珠突起，额头上青筋毕露，脑袋一步一摇晃，好像随时会因为身体的大幅度摆动而掉下来。

程林跟在她后面，防止她突然摔倒，鸡贼男子走了两步，有点扭捏，本想回去，却看到自家房门吱呀一声被风关上了，不由得脸色一白：“完蛋，我忘记带钥匙了！”

程林道：“那等晚点一起去找物业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也只能这样了，我叫李飞。”

“嗯。”

很常见的名字。

同样名字常见的程林如是想道，接着就看到老人踩到一个罐头，脚下一崴，急忙将她扶住：“阿婆，你慢点走，注意脚下。”

这是个极为老旧，并且缺人清扫的小区，楼道上堆着杂物和垃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时不时有一个易拉罐躺在角落，肚子瘪着，好像在呻吟着希望被谁捡走。

“小伙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待会儿一定要多吃几碗我做的团子。”老人说道。

“那就谢谢阿婆了。”程林说道。

他刚刚趁着扶她的时间，看了一眼对方的脖子，发现除了长得比普通人长一些，也没什么异样，这应该是个正常人。

‘按照光明教的习惯，这个老人很可能身体患有残疾，所以被拉入教会，希望得到光明的拯救，呵呵，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程林面色轻松地想着，但私底下偷偷解开了枪袋，方便随时取出。

老人爬楼梯的速度很慢，过了很久，她停在了814号房间的门口。

8楼似乎特别旧一些，墙壁上掉漆很严重，看着好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到了，快进来吧。”

老人咳嗽一声，打开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程林探头朝里面看去，这屋子本身光线就差，又没开窗帘，一眼看去暗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能闻到传出来浓郁的肉香。

再次紧了紧枪袋，程林心底略有些把握地跟了进去，回头叫道：“李飞，别愣着，你也进来吧……”

话没说完，对门的801号房忽然映入眼帘。

“801？这里怎么是814？”程林忽然一愣。

不对啊，这栋楼每层才三个房间吧，哪里来的814？

有古怪，得小心点……

程林想着，忽然学着某人的操作，抄起手边的扫帚，就准备把门给卡住。

忽然，那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他出手之前，猛地就被风吹动了。

李飞在大叫，脚步一下不动：“哎哎我还没进去呢……”

砰的一声！

这门异常厚实，一下把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程林。

狗屎！我tm差一点就把门给堵上了！王八蛋太过分了！

这时，老太太一下子扭过头，眼珠突出盯着他：“你拿扫把做什么？”

“嘶！”

这老太太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眼睛就好像夜里的猫，实在有些狰狞，程林吓得呼吸一滞，咽了下口水说：“阿婆，地上有点脏了，我帮你扫扫。”

说着，他动作飞快，刷刷地做了几个假动作，扫得尘土飞扬，纷纷钻进了他的鼻孔和嘴巴。

“呸呸。”靠，这屋子里多久没住人了……程林眼神有些呆滞。

“哦，小伙子你真是有一副好心肠啊。”

老人点点头，走进厨房，端出来一个比人头还大的汤碗。

“不着急，他们要晚一点才来，这是刚做的团子，你先尝尝，吃了之后，肠胃就很润滑。”老人笑吟吟地把汤碗放在了桌上，拉开椅子，“小伙子，你坐啊。”

程林略带戒备地坐下，他虽然判断老太只是信了光明教的普通人，但不敢确定这屋里有没有怪物，上次贫民最多的广厦街之行，他至今还有阴影。

“呼，程林，要淡定！你可是四窍圆满的武夫了，不要怕，一般的怪物已经打不过你了！胆子大一点，加油！”程林依言坐下，内心给自己摸摸打气。

等这次回去后，我就尝试突破六窍！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汤碗，发现里面白乎乎圆滚滚的浮着好多面团，用筷子戳破一个，汤水混合着剁碎的肉馅流了出来。

‘还好！不是眼珠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林盛起一个，尝了一口，确认是猪肉的味道，带着葱花的香味和榨菜的微咸。

“阿婆，你坐下，一起吃吧。”程林说道。

“没事，你先吃，我等教友们来了，再一起吃，里面还有好多。”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程林。

“小伙子，你听说过光明余晖吗？”老人又重复问道。

这一次，不等程林回答，她就率先科普起来：“我们和一般的光明教不一样，在很久以前，天空被污染了，大地被焚烧了，是光明拯救了我们，祂无处不在，但总有人怀疑光明的正确。”

你仿佛在妄图说服一个专业打假人员……嗯，这团子味道还不错，难怪每次抓人，都有人很快认怂，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信徒，只是单纯蹭饭……

程林看着她：“你继续，我听着。”

他的目的是找到老吴，因此并不急着走，静观其变。

老太继续说着：“有很多人在传播光明的恩泽，但光明总是不被认可，这是因为，传播的人做错了！是光明教的人，他们传播了假的信仰！”

“咳！”程林有被呛到，看对方关切的眼神，急忙道：“我没事，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很满意他的反应，双手捂在胸前，闭着眼睛做祈祷状：“能传播光明，将光明带给每个联邦子民家里去的，只有我们光明余晖，我们是光明的遗民，是主上的子嗣，是祂给人间留存的希望。

“有我们光明余晖在，歌颂祂，赞美祂，祂才会重临大地。”

“哦~”

程林恍然大悟。

这个所谓的光明余晖，是少数派！

光明教很庞大，暗地里盘根错节，衍生出了很多分支，包括罪者救赎、本能教派等，都是光明教的一种，大大小小怕不是有上百个分支，其中传播最光的便是这三个。

而其余少数派，则因为竞争力不够强，就开始尝试在某些小手段上做文章，不过换汤不换药，说来说去还是那几招，就是不断标榜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以此来洗脑，争夺信徒。

程林吃饱喝足，这就不想听老太太继续唠叨了，打断道：“阿婆，其他教众什么时候来？”

“快了，不要着急。”老人的眉毛皱起，似乎被打断了对光明的赞美，让她很不高兴。

“有一个姓吴的男人吗，他大概这么高，这么胖，”程林比划了一下。

“有的，我说了不要着急，只要你真心信仰我主，侍奉我主，向我主恳求，祂会满足你的。”老人循循善诱。

程林想了想，忽然道：“如果是老吴引荐的话，我可以加入教会。”

老人眼前一亮：“真的吗？”

程林点头：“真的！”

“呵呵，那我去叫他。”老人摸着自己的脖子，笑吟吟说道。

“谢谢阿婆。”程林心情更加放松一些，看对方的态度，老吴似乎常和她们联系。

看来，事情没有往最坏的地方发展，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光明教窝点，我要把老吴带走，好好地让领导批评他一番，身为公职人员，居然信邪教……

忽然，程林略感疑惑：“阿婆你怎么坐着不动？你不去找老吴吗？”

老人的声音变得浑浊：“叫了，他这就来。”

话音刚落，老人的脑袋宛如筛糠发癫似的抖动，她那高领的毛衣忽然鼓起一块，往上移动。

咔嚓！咔嚓！

骨骼在摩擦，接着，一个发际线后移，两鬓微白的男人脑袋钻了出来，而老太的脑袋则缩回了衣领中，原本的位置被男人取代。

他闭着的眼慢慢睁开，眼珠宛如失重似的上下滚动几下后停住，看着程林，露出笑容：“是小程啊，他们说你找我。”

程林瞳孔一缩，豁然站起：“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