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皱眉问道:“他长什么样?”
男子还是摇头:“他戴着面具,我从没见过真容。”
谢遥沉默了。
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
可惜马丽已经被往生铃超度了,否则倒是知道齐焯阳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人很谨慎。
谢遥看向柳峙,刚想开口,柳大会长已经淡淡道:“我已经通知教务处的人,去查齐焯阳的档案。”
谢遥立刻道:“多谢会长。”
“嗯。”
柳峙点头,忽然面色一僵,表情凝固。
不对啊,我明明看这小子很不爽,为什么我现在在给他打工了???
谢遥没注意到这点,转而看向男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信息?”
男子趴在地上,摇摇头:“没有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他趁热打铁道:“你们答应,让我进罪民营的。”
也就是说,你没价值了。
谢遥点点头,走过去道:“照规矩,可以这么做。”
男子顿时松了口气。
人在江湖愿赌服输,能留一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到这么一个小角色手里。
但紧接着,男子忽然眼皮狂跳。
他以为谢遥走过来是给自己上手铐之类的禁锢手段,却突然发现,他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你……”男子嘴巴张了一半,整个脑袋就被抓住,巨大的力量挤得他头皮发麻。
“但是,我拒绝。”
杀人者,人恒杀之。
谢遥猛力一扯,把此人脑袋整个扯断。
其脸上还残留着痛苦、怨恨、愤怒等表情,死不瞑目,强烈且浓郁的怨念,几乎让空气的温度都有所降低。
在见到沈晓蓉死亡现场的惨状后,谢遥就没打算让凶手活着。
没人阻止他,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治安所的调查员,副队长级别,他有权对犯罪分子“抓捕失败,当场击毙”。
接着,谢遥把人头丢给柯楠:“通灵,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别的。”
柯楠点点头,伸手虚空一握,
旋即,他表情略有些扭曲地,把人头递给韩振云保管。
刚做完这一切,柯楠动作一僵,旋即脸上升起了愤懑的表情。
他使唤我!
韩振云敏锐注意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搭档,突然就表情变得十分丰富多彩。
“你受伤了?”韩振云一惊,刚才那人这么强?死仅的怨念,居然可以伤到柯楠这种级别的高手?
“……没事。”柯楠低下头。
可恶,到时候悬赏奖金我要多分点。
我要六成!
谢遥却是心安理得。
杀头是为了拿去找白云峰。
心安理得,他要;
金钱财富,他也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
此事告一段落,张启仁看了下谢遥:“跟我来。”
谢遥脚下顿时一阵轻飘飘的,浮空而起,进了一间空着的器材室。
张启仁一进屋,大手一挥,就在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矩形阵图,刻满了铭文。
它们疑似拥有生命,宛如蝌蚪般游来游去,搅动空气。
谢遥吃了一惊,阵法?
众所周知,阵法是灵士才能掌握的内容。所以身为C级术士的张启仁会阵法,这岂不是说明他居然打破了规则,是一个可以灵魔双修的怪胎?
所以小……不,老魔仙竟在我身边?
“你那是什么眼神?快坐进来。”张启仁拍拍地面。
“哦哦,好的校长。”谢遥不敢多问,略有迟疑后,方才踏入阵法中心。
这一进去,感觉就不一样。
原本看上去只是一丝丝流动的风,结果实际触碰到之时,顿时感觉冰寒刺骨。
“这是咒力?”谢遥吃了一惊。
这算啥,聚咒阵?
他知道灵士有两种基础的阵法,聚灵阵和聚元阵。
前者因为当前天地灵气匮乏,已经失去作用;
后者则是专门刻出来,卖给武夫修炼用的工具,方便武夫吞吐元气用。
但从没听过还有能聚集咒力的。
咒力这东西,要么存在于魔药术士体内,要么存在于魔种脑子里,不属于自然元素的一种——后者一般不会叫做咒力,而是精神污染源,尽管本质等同,但这是术士们最后的倔强。
张启仁搬了把小椅子坐到旁边,随口解释了一句:“这是联邦通用的异变体核心矩阵,可以制造出充满咒力的一小块空间。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对魔药的消化速度、理解能力都能得到一定幅度的增强,代价是你有可能失控,变成被咒力充满的容器,变成只知道交配的怪物。”
他说得异常轻松。
谢遥顿时表情一呆:“那您还让我待在这?”
“哈哈,不要担心,以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的。”
张启仁笑得红光满面,看着谢遥,眼中是止不住的欣赏:
“很好,这次有太多外面的小家伙们进入,我本不期待你可以拿前十,想不到你居然拿了第一,呵呵,谢遥啊,你这魔药天赋,真是让人看了眼热啊。”
谢遥:?
说实话,我拿第一主要是靠打架厉害吧,校长您怎么看出来我魔药天赋不错的……
谢遥内心吐槽,但不敢说出来。
张启仁精神振奋:“快,把一间关拿出来,你就在此地感悟,我在旁边照拂,不会有人打扰你。”
“额……”谢遥一下子怔住。
张启仁毫无察觉,尤自满脸喜色道:“一间关,就是你手里那枚棋子的名字,能够极大的提升感知和悟性。
“好在你自己争气,拿到了宝贵的第一子,白子就不说了,是提升武道感悟的,毫无卵用。
“呵呵,我知道你武道天赋绝佳,但你千万不要本末倒置,要记住魔药才是你的立身之本,武道这东西,锦上添花罢了。
“至于其他几枚黑子,效果自然没有第一子好。
“你手持棋子,今天争取彻底消化你的一阶魔药,同时把你自己的二阶魔药感悟出来。”
他似乎极为快意,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谢遥顿时表情僵硬了:“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正是如此!这东西也就第一次有用,但提升极大,十成我不敢说,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我希望你尽快成为D级术士!”张启仁笑道。
突然,他看着谢遥一动不动,有些纳闷道:“你还傻呆着做甚?快开始吧,莫要浪费时间。”
“……”
谢遥瞬间心虚了。
校长,假如我现在告诉你,我把一间关,拿去换了破阵子,你会不会揍我?
没错,就是你嘴里的,只能提升武道感悟的,毫无卵用的白子……
“咦,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讲的不够清楚?你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告诉我。”
张启仁宛如最为和善的长辈般,循循善诱。
同时,他半是叹息,半是感慨道:“我这些年其实收个几个天赋不错的学生,可惜,他们要么英年早逝,要么志不在此,在术士一道上的造诣不高,谢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校长……
谢遥咕嘟咽了下口水,攥紧了口袋里的白子,有苦说不出。
校长,求你了,真的别再刀自己了啊……
校长终于发现不对劲,催促道:“谢遥?”
“……”
唉。
谢遥叹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藏了,把掌心摊开,露出里面的白子,硬着头皮说道:
“校长,我和人换了个棋子,我想,先提升一下武道修为,再慢慢消化魔药。”
“???”
张启仁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刚想说什么,但突然就忘记了。
“……我”
“你……”
他看了看谢遥,谢遥也看了看他,两人有超过三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张启仁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脸色明显垮了下来。
他觉得手里刚拿出来的瓜子,一下就不香了。
“……那我就先祝你早日神功大成了。”张启仁面无表情地说道。
噗……校长,形象,注意形象啊!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是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你知道吗。
尽管内心已经笑出鹅叫,但谢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二阶武夫,等闲不会发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师,等我稍微提升点元力修为,就马上着手准备二阶魔药的事情。”
“呵,再说吧。”
张启仁站了起来,撤掉了地上的咒力法阵,然后转身就丢垃圾似的,丢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罗盘。
这是聚元阵的阵盘,放个爆炸虫的核心,热几分钟就能用,不需要灵石。
他看看谢遥一下子无师自通,开启了聚元阵,顿时觉得老脸更痛了。
谢遥一脸好奇,果然元气十分浓郁,仿佛从外界源源不断的抽取天地元气到里面。
身为一名凝意境的武夫,他觉得自己的就像是一条脱氧的鱼回到了水中,全身暖洋洋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兴奋的尖叫。
突然,谢遥叫住张启仁:“校长,不是要为我护法吗?”
我tm……张启仁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护法?你还想还护法?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抽!
“……人间不值得。”
张校长翻了个白眼,啪得关上门出去了。
谢遥好笑,知道张启仁并非真的发怒,就放心了,专心致志感悟起来。
元气不断洗刷着经脉,接着被转化成元力,源源不断的送入气海中储存起来。
他手握棋子,心神沉入,内观自身。
谢遥发现,自己体内的气海,就像是得到了一轮活水注入的湖泊,水位线直线升高。
这还只是一方面,更夸张的是,气海上空的八门秘藏,门框抖动,几乎想要自行打开,去连接大道。
浩然气开的天窗,则是趁机大口大口的转化着元力,努力扩大自己的口径。
这就是道韵?
这棋子可以直接帮我凝聚元力,还能帮我拓宽已经开了的大道八门?
总感觉好像和实现说的哪里不太一样,但终归是好事。
谢遥心中一喜。
不愧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万象棋谱,当真玄妙。
仅这么片刻时间,他觉得自己对于武道意志的理解,掌握得更深了。
而与此同时,一股全新的武意,在浩然气开的天窗旁边盘旋。
它似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在那道算不上粗壮的天地之桥上溜来溜去,最终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扎根下来,默默吸收元力,壮大自身的同时,也反过来让这座天地之桥更加粗壮、稳固。
谢遥感觉到,自己逐渐学到、并掌握了一门新的武意。
其名为,破阵。
……
……
屋外,张启仁锁了门,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主席台的内部。
柳峙和言晓两人坐在那,一个在喝茶,一个在看今天的报纸。
他们需要坐镇此地,关注正在感悟奕理指归图棋子的真假学生们,以免出现某人水平不够,强行感悟反伤自身的情况。
此刻,见到张启仁走了进来,两人先后发来疑问的目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给你的学生护法?还说要给我们见识下,最年轻D级术士?”
“对啊,难道是你的学生状态不佳,没能感悟到棋子里面的道韵残存?”
明明很正常的问句,但张启仁现在听在耳中,怎么都觉得这两老东西在嘲讽自己。
“你们在笑什么?”张启仁闷闷道。
“我没笑。”言晓道。
柳峙道:“我也没笑,大家都知道我其实是面瘫,我根本不会笑。”
他下巴肌肉不断颤抖,忍得十分辛苦。
张启仁越想越气,茶也不喝了,大怒道:“你们两个,想打架是不是!”
老校长吹胡子瞪眼,元力是没有学会,但武夫的处理问题方式倒是学了一堆。
来干架吧!
“切,神经病。”
“谁要和你打架。”
柳峙和言晓状若随意的拒绝了张启仁发来的pk请求,脸上的笑容快遮掩不住了。
他们一直在关注全场,张启仁之前有意显摆,没有遮掩,因此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俩实在太清楚了。
就差拍桌狂笑了。
最终还是言晓说了句公道话:“老张,你的这个关门弟子收的,天赋、能力俱是一流,可惜眼光有些短浅了。”
柳峙也道:“这确实,不感悟魔药,感悟元力,这岂不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身为术士,他们同样不大看得上元力武修。
张启仁神色稍霁。
这两个老东西总算说了句人话。
同为术士,他深以为然。
武夫,粗鄙,毫无卵用。
但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唉,不过谢遥这孩子,在治安所也有职位,急需短期内提升战斗力,我倒也是能理解的。”
“什么职位?”两人下意识随口问了句,俨然没有发现,张启仁悄悄放开了领域力量,心灵暗示,引导他们做出这样的疑问。
否则,一个术士协会会长,一个长老,谁在乎你一个小孩子当的什么差?
张启仁满意道:“也就是区区特调组的副队长罢了。”
柳峙和言晓两人侧头看他,突然同时甩了甩脖子,心中大骂无耻老贼,这是故意来炫耀的。
他俩可没有这么有本事的关门弟子。
“呵呵,他好像是凝意初期的元力修为吧?”柳峙随口问道。
言晓也道:“不知出来后可提升多少。”
张启仁迟疑了一下道:“应该能达到中期的程度吧?这孩子天赋不错的。”
“我看未必,凝意初期和中期差距还是极大的,哪有那么容易突破。”言晓说道。
“呵,暴殄天物。”柳峙冷笑一声评价。
三个对元力一窍不通的C级术士侃侃而谈,分析着谢遥能达到什么程度。
半个小时后,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浑厚无比的元力气息从谢遥的房间里冲天而起。
张启仁:……
柳峙:……
言晓:……
三位校长同时抬头。
言晓望向旁边站着的一高的新教务主任,一位凝意中期的元力武修,问道:“主任,这是什么级别的元力?”
他们发现这元力强度比其之前高了十几倍不止,有些拿捏不准。
凝意初期和中期差距这么大?
一高的新主任表情古怪,有些拿捏不准,呐呐道:“凝意……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