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南锦屏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轻,慢慢的慢慢的就飘浮了起来,她艰难的睁开双眼,看见的竟然是满地的尸体,鲜血不停的染红了宫殿的暖白玉石,被昏暗的日光照耀着,格外诡异邪魅。
南锦屏随即低头看了看近乎半透明的自己,觉得除了没有身体以外,意识倒是格外的清晰,南锦屏倒是极快的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反正最坏不过是死,如今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远处依旧有打杀的声传来,南锦屏便快速的朝那边飘过去!她不免暗搓搓的想,这个可比走路轻松多了。
在成堆死人白骨里,南锦屏就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如冠玉的国师大人,他挺直着背脊,伫立在飞舞的雪花中,忽地缓缓阖上眼感受着寒冬的冰冷,冷硬的下颌,整个人少见的透出一丝疲惫。几缕发丝落在他的眉间,随风微微拂动,略显凌乱,手臂上暗红的血顺着衣角落下,滴打在剑上。
南锦屏看着下面仿佛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不禁感受到凄凉,更好奇这平日里与世无争的国师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他的武功竟然从未有人知晓......
只见国师大人倏然的睁开了眼,如鹰般的的盯着已经被擎制在地的景贤帝,此刻的景贤帝早没有了在大殿审视南锦屏时高高在上的风光,灰头土脸,随处可见是伤口,透出褴褛的衣衫,隐隐约约还往外淌着血,仔细一看右手好似少了一截。
“沈渊,你这是造反!”景贤帝昂着头,几乎是咆哮的喊出来,不甘又愤怒。
沈渊也就是国师大人,他默不作声的用剑指向他,不屑的说道“我若要是想要这个位置,怎会轮得到你,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以为你还会有今天?你不该负她的情害她命毁她家,今天我就先拿你的命给她谢罪!”
景贤帝明白大势已去,而自己如今性命堪忧,像只丧家犬一般妄想挣脱束缚,使劲摆脱压制自己的士兵。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要杀南锦屏,是那个女人自作主张,和我没关系。”景贤帝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一边指着那个已经死透了的苏贵妃,一边向国师大人蠕动,妄想用断手去触碰衣摆。
沈渊并没有去理会他,利落干净的手起剑落,剑刃与皮肉相撞,鲜血瞬间向外涌出。
景贤帝捂着胸口惨白的笑了笑,“沈渊,就算你杀了我又怎样,南锦屏她也不会活,她根本不知道......”不知道......
莫名其妙被点到的南锦屏,还迷迷糊糊的飘在空中,她在心底咒骂着,这个该死的洛瑾华说话说一半,想了想,她小心翼翼的围着国师大人转了好几圈,确定自己和他不熟啊,几次见面也都是普通的行礼问好,怎么就...就让...国师大人对她如此情根深种了?
沈渊早已麻木神色平静的对身旁一位身着紫色玄衣的男子,低声说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然后便没有丝毫的停留,大步向内殿走去。而南锦屏就像是看了一场戏,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莫名的吸力跟着国师大人过去了。
只见沈渊穿过层层楼阁小径,来到了皇宫内的国师阁。
前前皇帝为迎接国师的到来,史无前例的在皇宫内修了一座府邸,彰显大楚国的诚意,这修葺的可比起皇宫里最华丽的“凤仪殿”还要精致上几分,这份无上荣耀还是头一份,当年全城百姓京官都说这年纪轻轻的国师大人日后必有更大的造化......
南锦屏一进到国师大人的寝殿,就立马停止了她的瞎想......因为眼前的一幕她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只见整个寝殿都和她在南府的闺阁不论是大小,还是布局竟然都一模一样!就连檀木梁上的刻画都出人意料的一致,关键整个寝殿还凌乱随意的挂满了她的画像。
在一瞧,她这几年丢失的发钗,手绢,珠花......都安安静静的躺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而那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自己?南锦屏觉得这种事比她现在灵魂飘飘还要不可思议,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了自己竟然做到了这一步上!当初自己是眼瞎吗?放着山珍海味不要,抱着个烂菜棒子啃。
沈渊换掉身上肮脏的衣袍,用水擦拭干净自己的手、脸,径直来到床边,用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南锦屏的不忍直视的脸,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来得及救下南府,对不起,没来得及救下你......”忽然他俯身亲吻了南锦屏,一遍又一遍,虔诚又悔恨。
说实话,南锦屏自己亲眼看着这一切,伤心之余,还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可也着实佩服国师大人面对着自己这样的脸,竟然还下得去嘴,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议,这份情也来的猛烈又迟缓。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竟然会因为她变得真实鲜活起来,而自己也的确说不清道不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可正当南锦屏走神时,国师大人沈渊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鲜血滴在干净的衣袍上,像是红梅开在雪地里,只见国师大人修长的身躯就直愣愣的倒在了南锦屏的旁边。而漂浮在空中的南锦屏,突然被一阵强光吸入,入目皆是明亮的白光,不一会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