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那决绝的破坏力对心智的伤害极大，倘若不是因为这对【数学】以及之后分支序列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学校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个教给学生。

只是这就和教会学生如何使用小刀一样，再怎么有潜在的危险也不能因噎废食。

“你凭什么这么恨我，老实人就好欺负吗？”

【归零】的速度和攻击来的实在太过凌厉，江澜根本有些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失了智般疯狂。

毕竟【语文】序列从来都不擅长这种快刀子进出的对决。

眼看自己的心智径直被削掉一大块，江澜的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控制不住地直接骂了脏话。

“我XXXXXXX，以前高考考研就都XX栽在数学上，现在又得XX**X数学弄个半死不活，真XX晦气！”

神奇的是，骂完这句话，

“啊，舒坦，说脏话真满足。”

二十多年的学习生涯中，这种遭遇挫折时的乐观精神早就化作了本能。

相比之下，汪思成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他很清楚，这次回家后，就不仅仅是落得一顿说教那么简单了。

他的那些五大三粗，提前同龄人发育的小弟们更是有些慌不择路。

个子窜高的那位，玩命似地摇着汪思成的胳膊，嘴里只念着，“老大怎么办啊，这次要被记过了吧！”

另一边，模仿汪思成嘻哈发型的壮小伙更是横插一刀，“老大怎么办啊，这次我们不会直接被退学吧！”

不过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勇敢面对现实的人。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群太子帮里身形最匀称的那位，此刻为了不亲眼见证悲剧，早早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这都是群什么人。

汪思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的真失败。

“老子接下来几年铁定去医院日日夜夜陪着江学霸。”

失败之余，自己好像突然男人了一些？

只可惜江澜根本就没有精力欣赏这些表演。

挨宰的是他，倒霉的也是他。

这群人在这里玩什么众生相。

骂完脏话后，江澜心中郁结便突然被打开了一般。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上一次说脏话的时候。

对，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正准备自己博士的毕业论文。

哲学系。

准备了几个月，掉了无数头发，熬过无数凌晨后。

自己却突然被通知，这篇论文并不属于他。

对，又是这样，又被自己的导师当作商品和筹码，又一次延迟了自己毕业的时间，又一次看着别人的眼色，又一次当了不敢反抗的废物。

“这是第几次了？”

江澜根本记不清，或者说，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那一天，不知道是家中父母打来的过于“关心”的电话，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江业又来伸手要钱，还是那位夺走自己心血论文的导师要求自己再做一份答辩PPT，还是自己突然想明白了人生不过就是悲剧的合集。

江澜狠狠骂了一小时的脏话。

那些粗俗不堪、道德败坏，与他高学历格格不入的字眼，第一次让江澜体会到了反抗的趣味。

这种反抗最终还是发酵了。

玉石俱焚。

同归于尽。

曾经对死亡的坦然就这样重现了出来。

江澜看着眼前刺来的利剑。

不断逼近，不断袭来，还有眼镜男不断扬起疯狂而无耻地吼声。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字眼。

“序列【哲学】。”

“哲学，哲学，哲学......”

江澜对这个专业可谓是刻苦铭心，曾经发生的事情甚至让他一点都不敢去回忆，当初要是没有选择这个“没用”的专业，或许最后也不会这般悲剧。

使劲甩开脑子中再度胡思乱想的念头。

江澜终于发现了一个盲点！

【哲学】好像躲过了这个世界对知识的诅咒。

这个世界没有哲学。

十一序列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哲学。

最重要的是，江澜没有忘记哲学。

一条常人根本无法观测到的光柱，就这样从江澜的头顶向上无限地延伸。

虽然它细弱又衰微，但依旧带着绝对新生而隽永的气势，毫不畏惧地向这个世界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也正是这一刻，【哲学】序列诞生了。

西方哲学、中国哲学、科学哲学、宗教学、伦理学、逻辑学......若干熟悉而又陌生的知识一股脑地涌入了江澜的大脑。

哲学，理性之宗，众科之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接近这个世界力量的本源，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抽象出这个单独的序列。

一条浅浅的通路就这样在江澜脑中不断明晰。

乖巧地挂在原本清晰壮实的【语文】序列的一旁。

这些变化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

不过江澜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奇和惊喜。

眼镜男张文彬的【归零】已经将自己的气势斩去了大半。

再往下便是自己所剩无几的心智了。

倘若自己的心智真的“归零”，只怕接下来几年自己都要在ICU中度过。

换句话说，江澜这一辈子也几近走到了尽头。

就在这时。

变故出现了。

就在江澜都准备被迫接受现实的时候。

余下的那一团气势突然自发地变化了起来。

脑中那条【哲学】序列隐隐地开始躁动，贪婪地吸收着一旁【语文】序列的养分。

无数有关【语文】的知识在江澜的意识里如同跑马灯一般走过。

“啊！”江澜头疼欲裂。

【归零】的大剑即将斩下。

“这条玩意儿到底想干什么。”

嗡的一声，气势受损后，江澜的意识终究是经不起如此突然的负荷。

他只记得自己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

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手执笔，一手掌壶，腰间还配着一把看不清模样的长剑......

随后的意识，便只剩下无尽黑暗。

............

“校园之内，不允许私自比试。”

一位面庞格外英俊，身形线条流利，一看便是众多女生暗恋目标的少年。

一边喘着粗气，边扯着喉咙对着一地鸡毛的汪思成等人叫喊起来。

............

某地区研究所内。

几个工作小组同时盯着面前的巨幕。

“这是出现新序列了吗？”

“从波动来看是，但从反应来看，更像是那个。”

“那个？怎么可能？”

“大家都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