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
蒙恬蒙毅两兄弟连夜入宫!
家族领地少了一百头牛,这是大事!
亘古未有之大事!
都不用治粟内史来调查,蒙恬和蒙毅就已经慌了。
一百头牛啊!
在这个每一头耕牛都珍贵无比的时代,一百头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些土地,可能会错过农时!!
意味着领地之的粮食产量,会大幅度锐减!!
意味着……他们蒙家将遭受难以预计的损失!!
“罪臣蒙恬……”
“罪臣蒙毅……”
“拜见陛下!”
二人一同行礼,并已经开始自称罪臣了。
嬴政还在处理政务,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看向二人,问道:
“深夜还来宫中,如此急切,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有,你二人为何要自称罪臣?”
蒙毅前一步,说道:“罪臣家族领地,今日丢失一百头牛!”
“是罪臣之家奴护卫不力,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故我二人,前来向陛下请罪!”
嬴政闻言,怒目圆睁。
转头他便看向了侍奉在一旁的赵高!!
蒙家领地少了一百头牛,不是赵高,还能是何人所为?
嬴政本也以为,那一百头牛,赵高是杀的自家的。
倒是没有想到……他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仗着有自己的吩咐,跑到了蒙家兄弟的领地逞凶!
“然后呢?何人所为!”
见更加稳重的蒙恬还未开口,嬴政出声问道。
蒙恬转头,也看向了赵高,并拱手答道:“中车府令赵高!”
“好胆!!”嬴政震怒。
赵高噗通一声便跪伏在了地。
“臣知罪,臣知罪,陛下息怒!”赵高口中高呼道。
“息怒?你杀了一百头耕牛,你让朕如何息怒?”
“赵高,此时就把事情给朕说清楚!”
“否则……定斩不饶!”
嬴政威严十足,语气铿锵。
“臣……臣……是蒙家领地的耕牛,突然发了疯牛病,跑入了臣的封地!”
“臣怕这疯牛病会传染,祸及自家耕牛,这才……这才命人出手斩杀!”
赵高虽声音惴惴,但所说的,却是他早就已经想好的理由。
次没想好理由,在咸阳狱内吃尽了苦头。
这一次,赵高不想重蹈覆辙……
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干了那么大的事,你必须得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你胡说!分明是你率领家臣,把我蒙家领地的耕牛,赶到了你自己的封地。”
“你这是在报复,报复我先前没有对你动任何的恻隐之心!”
“陛下,臣请求从重处罚赵高!”
“依照大秦律例,杀牛百头者,形同造反,当诛夷三族!!”
卿蒙毅直接呵斥说道。
赵高此时,很想对着蒙毅做一个“略略略”的表情。
我就是报复你,就是杀你家的牛,你待如何?
都是陛下吩咐的,都是秦宇怂恿的!
你有本事,去找他们算账啊?
“蒙恬,你怎么看?”
嬴政没有听蒙毅的一家之言,而是再度看向蒙恬。
“整整一百头牛,被屠戮之后,没有留下一片皮毛,没有留下一块整肉!”
“臣怀疑,中车府令赵高,不仅残害耕牛,还视我大秦律法于无物,食用牛肉!”
“臣……请陛下定夺!”
蒙恬拱手,把事实陈述清楚,然后便把决定权都交给了嬴政。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他与嬴政,可是一同长大的。
对嬴政再了解也不过!
嬴政此时,虽然愤怒,虽然威严,却略显浮夸。
好像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而知晓了此事,却又并未惩罚赵高……
其中的隐情,大了去了!
“纵是有耕牛发了疯牛病,赵高你亦无权斩杀!”
“今责令你,偿还耕牛百头!!”
“并把所得之牛肉,送一半予以蒙家!”
“亲自负荆请罪,由卿蒙毅处置!”
“蒙卿,只要人不打死,一切随你!”
嬴政缓缓开口,对蒙恬和蒙毅道,“如此处置,可行?”
“陛下,我大秦律法规定,任何人不得食用牛肉!”
“赵高杀牛百头,不单单是我蒙家的损失,更是我整个大秦之损失!”
“如此草率……”
蒙毅开口,并不想徇私舞弊。
虽说始皇帝嬴政这般处置,他蒙家等于是什么损失都没有,还白白得了五十头耕牛的牛肉!
另外他蒙毅还可以痛殴赵高一顿出气。
但……这就是忠臣啊!
宁愿舍弃自己的利益,也定要维护好大秦之利益!
杀牛,食用牛肉,这个口子……不能开!!
便是始皇帝嬴政,也不能开此先例!
“嗯?”
嬴政轻嗯一声,给了蒙恬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蒙恬伸手,拉了下蒙毅的衣袖,拱手说道:“臣……遵从陛下旨意!”
蒙毅气呼呼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归是没再开口。
蒙恬和蒙毅都没音了,但赵高却不乐意了。
惩治我可以,为陛下背锅,我赵高心甘情愿。
但最少,恶心蒙家的目的,你得让我达到吧?
要不然的话,此番不是太亏了?
赵高想着,开口说道:
“陛下,臣虽杀牛百头,犯了大罪!”
“但蒙家兄弟,对耕牛护卫不力,还让其得了疯牛病,并跑到了臣的封地之。”
“臣请陛下……秉公处置!”
蒙毅闻言,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声又冒了来。
“你……你还敢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
“臣,亦请陛下秉公处置!”
蒙毅巴不得始皇帝嬴政能够秉公处置了。
蒙家领地丢了耕牛,护卫耕牛不利,顶多也就是被削削爵位,损失一些领地。
但蒙家,从蒙骜开始,便为大秦效力。
所立功劳,不知凡几!
他蒙恬与蒙毅,也均有爵位在身。
再怎么惩治,也不伤筋不动骨。
但你赵高,杀牛百头,还欲食牛肉,此罪,必要伏诛!
“行了,都别吵了!”
“蒙家的确护卫耕牛不利,恰好朕近日偶得只需要一头耕牛便能耕种的新型农具。”
“就在你蒙家领地试用推行吧。”
嬴政盖棺定论,又给了蒙家兄弟以极大的好处。
但偏偏赵高,居然没有意识到!
他还真以为嬴政这是在惩罚蒙家兄弟了,毕竟那新型农具……好用不好用,谁也不知道啊。
“最好是能让蒙家倾家荡产!!”
赵高很是恶毒,很是兴奋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