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已静,各个宿舍楼零零星星亮着几盏灯,安沁和韩一纯还在聊剧情、抠字眼,全不知整栋楼,除了半梦不醒的楼底安保,就只剩她们两人了
韩一纯不禁打了个哈欠:“安沁啊,你还真有劲儿,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太晚了。”
安沁不自觉,望了望窗外,又拿出手机,惊叹:“都十二点半了?诶南辰什么时候给我发了信息。”
韩一纯没有接话,转头默然穿起外套,安沁正捧着手机回复呢,门“咚咚咚”响了起来!
安沁与韩一纯顿住,四目相对,这大晚上,怪吓人的。难道是南辰?
安沁清了清嗓子:“是谁呀?”
“请问韩一纯在吗?我是她的助理!”门外清澈的男声,听不出半分恶意。
安沁松了口气,正要回答,却被韩一纯一把捂住嘴,她这才注意到韩一纯惊慌无措的双眼,和使劲儿在摇的脑袋。
安沁回想曾经商务车下来的韩一纯,带得助理都是女孩子,什什么时候换成男生了!
“在吗?请问”
对方又问,安沁冲着韩一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才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要不你去别处?”
“不可能,”对方的声音突然阴冷,又转而正常,“她在学校显眼,去了哪儿不难打听,有人说她晚上在录音棚,我有工作要和她对接,不如你打开门让我瞧瞧!”
韩一纯不知何时竟后退了三四米,身体靠上了窗台边,似乎对门外的人充满了恐惧。
这人大半夜来找她沟通工作,绝对不正常,安沁更想得明白。
“韩一纯确实来过,但九点多就离开了,人家要睡美容觉,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给别人开门不方便,要不你们电话沟通,发个信息不就行了吗大哥?不好意思啊!”
说完这话,安沁忙回头让韩一纯将手机调至静音
门外沉默许久,门里的两个女生缩在一起,不敢出声,盯着的手机屏幕也始终没亮。
“行吧,我明天找她谈!”
男子的声音再次阴冷,安沁扒在门上,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又跑到窗前撩起一点点窗帘,虽看不清长相,但确实出了楼门。
突然,那人猛的回头,目光直直盯着他所在的窗户,安沁迅速藏到一侧墙后,不知为何,那双阴寒的眼,的确令人脊背发凉。
“走走了吗?安沁?”
韩一纯又挪到门口,不敢靠近窗户半步,瑟瑟发抖。
安沁从没有见过这样畏畏缩缩的韩一纯,走到她身边安慰道:“走了走了,我看着他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韩一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不行,看着是走了,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等着抓我呢!”
“抓抓你?”安沁不解。
韩一纯干净的眼眶里铺洒开层层薄雾,嘴角抽动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安沁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顺着她的话道:“行那我们就等一会儿,要不今晚就不回了,明早再回?”
韩一纯点头,满脸的感激。
安沁好奇,又尊重她不想说的自由,递过一杯水,调侃道:“没想到今天还真要通宵了,还真是钱难挣啊。”
这回,韩一纯并没有应和她的调侃,只是将脸低着,深深地低着。
安沁正要起身给她点空间,韩一纯突然开口:“他不是助理,是公司大股东的儿子。”
“儿儿子”安沁确实没想到,一个高等教育下的富二代,是怎么让一个女孩子对他诚惶诚恐。
韩一纯深呼吸,将眼里的泪咽了回去:“他儿子喜欢我,所以辞掉了我的助理,跑来进入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一切”安沁惊讶时,总会重复别人的话。
“嗬嗬”韩一纯突然笑出声音,那张脸全是悲伤,“你想知道一切是什么吗?”
安沁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每一种可能,都是地狱。
韩一纯笑得更厉害了:“这个富二代表面是个绘画天才,还办画展呢!呵呵呵但他背后,却痴迷人体艺术,他做我的助理,就是想糟践我,你说可不可笑?嗬嗬”
安沁看着她笑得那么不自然,又努力在笑,仿佛是在掩饰心底极致的悲,不禁愤恨道:“真是个变态!为为什么不换个助理,和高层反应呢?”
刚说完这话,安沁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人家是董事长的儿子,而韩一纯不过是公司众多签约演员中的一个,话语权能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韩一纯收敛笑容,没有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安沁,如果为了梦想丢弃自己,你愿意么?”
这个问题,晚饭时就问过,当时安沁没有回答,而这一次,她干巴利脆道:“不愿意!”
似乎得到了肯定,韩一纯一晚上,露出了最畅然的笑:“是啊,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所以我只能拼命地向上爬!”
安沁恍然明白:“原来你参加这个动画,是因为这个。”
韩一纯随意抹掉不知何时淌出眼角的泪,又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从包里掏出几个药片,就着矿泉水就喝下了。
安沁问:“你你这喝得是什么?”
“安眠药啊!”
她就那么不经意说,却让安沁心头一紧。
今晚的韩一纯,又哭又笑,对于前路迷茫无力,对于自己本该依靠的公司又充满恐惧,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实在让人心疼。
“喝什么安眠药,你才几岁呀!”
安沁一把抢过,她的药瓶,直接扔进垃圾桶。
韩一纯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丝丝波动,木木地说:“没关系,这药我有的是。”
“啧!”安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推来一把椅子,直接与她面对着面坐下。
“你干什么?”韩一纯这才撩起无欲的眼皮。
“我今天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安沁正颜厉色的样子,还真像个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要开导自己的病人了!
韩一纯饮尽瓶子里剩余的水道:“你才几岁呀,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