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在园林局所属的资料室里上班,资料室里共有两个人,另一个人也是女的,叫刘艳婷。刘艳婷比何方要小2岁,瘦瘦矮矮的,短发,身体多病,经常告假,上级领导没有说过什么,据说她是某位领导的女儿,不得而知,她也没有和何方说过父母的事。何方和她处得关系也很好。何方自己在刘艳婷上班的时候,也常常偷着出去,她们俩互相打掩护。她跟着刘晓芳做了化妆品推销员。刘晓芳看在秦澜和何正的面子上,何方从她那里拿产品,不用先付款,卖了产品再给钱。
李立敏给何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一所豪华住宅向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推销玫瑰面膜。
“您真漂亮,年轻就是好,您有20吧?您的年龄适合这款纯水质面膜,您的皮肤滑嫩美白,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您不需要再增白,只需要保持水嫩就好。”
何方对着明显比自己年轻的女子,一口一个“您”的介绍着产品,女子被何方夸得心花怒放,频频点头。站在他身边的30多岁左右的男人一直冷眼旁观着。
他冷不丁问道:“你卖一盒提成多少呀?”
“赚不了多少。”
女子不屑的说:“得了吧,不挣钱你能干?”
何正咬咬嘴唇:“我刚开始做没有多久,的确是没有挣到什么钱。”
男人饶有兴趣起来:“你刚做这个呀,推销很辛苦的,能坚持做吗?
何方笑了,举着手里的面膜说:“这不,我一直在坚持呀!”她意在告诉男子,我一直再给你们推销。
年轻女子居高临下地说:“给我来两盒吧,就你那才说得那款面膜,我先试试......”
何方从包里拿出两盒面膜递给女子。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女子说道:“您扫码加我微信吧。产品用着有什么问题,或是用完了再买,都可以和我联系。”
“您是微信支付,还是支付宝支付?”
女子扭头看向男子。男子回转客厅又出来,何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手机上镶着钻石。他打开手机:“微信支付吧,也正好加个好友,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朋友呢。”男人突然直视着何方说。
他身旁漂亮的年轻女子闻此,一转身回去了。
何方看了看男子,感觉他的兴趣不在于面膜,心里笑笑,管他呢,反正自己的目的是卖掉面膜,你有钱,可以为女人花,就是自己的潜在客户。
她让男人扫了码,加上微信,男子的微信名:坏蛋。
何方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还有人起这种微信名,奇葩!
男子付了款,还要说什么,何方的电话响了起来。
何方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联系。”
她客气的和男子打着招呼,借着接电话,离开了豪宅:何方不想再多和那个男子说话,她看出来,女子已经生气了,可别找自己的麻烦。
男子是雷浩,秦澜的高中同学,现在是“爱已人”化妆品品牌注册人,爱已人化妆品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何方按下手机接听键,听到是李立敏的声音,还有点不太相信,她又看了一眼电话,的确是李立敏。李立敏说:“何方,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吧,有事要和你说,关于你嫂子秦澜的。”
李立敏怕何方拒绝,直接说了打电话的核心目的。
何方对李立敏这个前嫂子基本没有什么好感,好吃懒做,还嘴不饶人。因为侄子何哲,偶尔会有联系,但是太少了,三年多也没有过几次,微信早就删除了,只是电话还保存着,手机里注名是:李立敏。
她一听李立敏说关于秦澜的事,就有点奇怪:秦澜的事?什么事?凭着女性的直觉,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秦澜这个嫂子,何方其实心里是挺喜欢的,秦澜单纯实在,单纯不装的人谁都喜欢。虽说叫秦澜嫂子,她还比自己小呢。有时挤兑秦澜几句,她都是一颗玩闹心,多多少少也有点嫉妒哥哥对秦澜的维护:何正从来不允许她说秦澜一点不好。
李立敏的电话激起了何方的好奇心。她和李立敏约好晚上见。她还要回图书馆继续上班。
下午下了班,何方开车去往和李立敏约好的步行街附近。一边开车何方一边思忖着:秦澜会有什么事需要李立敏偷偷和自己说呢。她的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何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李立敏和哥哥离婚的原因。现在满大街都是离婚的人,“小三”已经是人们见面必说的话题,何方在图书馆里没事就上网聊天,天天听得都是谁给谁当了小三了,某某离婚了等等。但是想归想,她认为秦澜不是那样的人。
何方来步行街走得是西边,要穿过步行街才能到李立敏说得那个地方。她找了车位停好车,顺着步行街左边,向赵雅的店铺也就是李立敏说得那边走过去。
步行街基本已经修好,两侧的店铺大部分都已经开门正常营业,有商铺就会有购买人,逛店、过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某些路段还有一些铺剩的地砖妨碍着路的平展,环卫工人正在清理中。
何方边走边无意识的两边张望,当她快走到步行街尽头时,不经意间向右边望了望,她“倏地”停下了脚步,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看到了并肩而行的方明和秦澜。
有些巧合不是偶然和机缘,而是一种预谋和算计。
李立敏之所以给何方打电话,是因为她看到方明和秦澜都来赵雅店里了。手机里已经有了很多关于两人的照片和视频,李立敏认为揭穿秦澜的时机到了,所以她给何方打了电话。
秦澜是和方明去她看中的那家店铺测量准确尺寸,看看购买几个婴儿游泳池。店面的房东临时有事外出,过两天回来再签租店合同,因为店面是空的,所以把钥匙给了秦澜。
本来赵雅和他们一起来,但这个时间店里客人多了起来,赵雅把店铺钥匙交给了方明,拜托方明帮秦澜去测量。
因为何正鲜明的支持态度,秦澜对于开店也是情绪高涨,她几乎天天来赵雅店里,和方明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方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之举,就是朋友和同学的情分,她心里原有的一些戒备全然放下了,无邪的和方明相处,欢快的和来赵雅店里的大学同学或是顾客交流和沟通,她变得有些健谈,每天脸上洋溢着灿然的微笑。她的变化,用方明心里对秦澜的描述是:笑语盈盈,楚楚可人。
秦澜的变化,方明看在了眼里,也看进了心里:心态平和,心境好,每天巧笑嫣然,这简单的表现就是一个女人幸福的样子—秦澜是幸福的。
方明对秦澜就是一种欣赏,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神往。他暗自感受着秦澜的幸福,但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秦澜几乎没有换过衣服,多是一套纯棉的浅蓝色短袖七分裤套装,脖子上没有任何饰物,脚上的鞋是同色款蓝白凉拖,看上去却也雅致干净,衬着秦澜肌肤白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给方明总体感觉是:太单调了。
秦澜和方明边聊边走着,他们没有发现悄悄跟在后面的何方。
如果不是李立敏电话在前,何方看到秦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能不会多心。现在不一样,李立敏要告诉她关于秦澜的事,应该也是这件事吧?她本能的折回身,悄悄的跟踪着两个人:何方的性格不是沉得住的人,她很容易情绪化。不知为什么,对于今天秦澜这件事,她并没有激动地冲上去。
她看到两个人走到一间店铺前,是那个男人拿着钥匙打开了店铺的玻璃门,门上方挂有半截菱形玻璃材质的帘子,进门的时候,那个男人伸出手,放在秦澜头顶上方,替她遮挡着珠子,避免碰到头部······
何方正看着,有人推了她一把,把她吓得差一点没有叫出来,她定神一看:李立敏。
李立敏是在秦澜和方明两个人后面尾随过来的。何方折回身跟秦澜她们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何方的注意力都在秦澜两个人身上,她根本没有看到对面的何方。
李立敏拉着何方,冲她诡异的笑了笑,用下巴颏指着秦澜他们,撇着嘴说:“看到了吧?我跟你说,我都跟了他们好长时间了。”
看着李立敏暧昧又不怀好意的笑脸,何方本能的护着秦澜,她推拉着李立敏,走了。
何方开着车,眼前不断浮现着李立敏传给她的视频和照片:她重新加了李立敏的微信,李立敏把能表现“男女关系”的照片都传给了她。
她和李立敏分开的时候,李立敏说:“何方,你哥和我离婚,他是真得冤枉了我!秦澜这可是明摆着的。”
何方没有替秦澜辩解,也没有答理何方给自己的辩解,她替哥哥感到有点悲哀了:纵使秦澜和这个男人没有出轨,关系不一般是必然了。两个媳妇,都和其它男人不清不楚!哥哥若知道了,会如何想?会怎么办?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哥哥,或是告诉母亲?
母亲的性格她是知道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年哥哥和李立敏离婚,就是母亲暗中告诉哥的,这一次,如果告诉母亲,母亲定是不能容忍的。
30岁的女人,尽管没有结婚,尽管有时心智如孩童,但在一些大事非面前,已经会沉稳而不冲动。
何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自己当面向秦澜问问清楚——她还是相信秦澜的。
秦澜这边准备着店铺的事情时,何正这些天在腾澋挤塑板有限公司正紧锣密鼓地做着接手的事:挤塑板厂正在转让,何正已经决定接过来。
何正所在的腾澋挤塑板有限公司是兄弟二人合资创建,成立已经四年多了。
何正是公司刚刚创建不久被挖过来的。何正有位认识了多年的朋友,是做房地产的。这位朋友也是做挤塑板出身,那一年因为他的设备总出次品,一直找不到原因,又因为设备买得是二手货,厂家回复是部分设备零件已更新,无法准确安装在设备上,设备已老化严重,建议更换全新设备。
刚刚成立公司,这位朋友没有经济能力更换新设备,急得团团转。正当焦头烂额之时,他的一位做物流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何正。何正过去,仔细检查,查出了问题所在,这位朋友感激不已,正常付费后,两人也成了朋友。因为当时挤塑板行业发展迅速,几年下来,这位朋友的生意风声水起,转行在更大的房地产发展,主要是给建筑方供应各种物料,挤塑板供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二位兄弟创建的腾澋挤塑板有限公司,其中老二是何正这位朋友的妹夫。这个公司几年下来,因为货有去处,回笼资金快,利润也大,兄弟几人也真真挣足了钱,现在想去辽宁重新建更大的公司,所以腾澋公司要转让出去。
何正一开始没有接公司的打算,因为经济能力有限。他现在手里只有50万左右,这个公司情义转让价150万。那位房地产朋友告诉他,可以贷款呀,现在的公司哪个不是货款开创起来的,拿房子做抵押,贷款。他告诉何正,货他全部接收,资金回笼绝对没有问题。
何正是技工,虽然没有出去销售过,但从出料的吨数和售卖价格,他知道公司盈利丰厚。生产出的成品可以销售出去,公司绝对可以干:他动心了!
四十来岁的男人,都有把事业做大做强的魄力和野心,他们非常自信,也愿意去拼搏一把。
何正已经约好饭局,明天“正得居”摆宴,邀请相关人员,正式约谈接手挤塑板公司事宜。
何正所做的这些事情,没有和秦澜商量,因为他觉得和秦澜说没有用,秦澜根本不懂。
秦澜基本每天都在睡觉前和他讲述她今天做了什么,婴儿用得某种产品利润是多少、赵雅店里今天又来了一位奇葩客户等等,他敷衍的听着,一点也没有上心,甚至有点点心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想着的是自己公司接手的各项事宜。
投资太大,需要拿房产去抵押,他必须谨慎,多方面查看挤塑板市场行情。何正在电脑上停留的时间长了起来,点点时常会在他们卧室里睡着,何正回来再把点点抱过去,甚至有两次,何正睡在了点点的单人床上,秦澜和女儿一起睡了。
秦澜感受到了何正的忙碌,她也问过何正现在怎么这么忙。何正只是简单的和她说了说公司的事,告诉秦澜公司正在转让,秦澜只是问了问,会不会影响何正的工作,何正也些失望:秦澜从心底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接手这个公司。投资这么大,公司是不是值得接手?厉害关系在哪里?秦澜是帮不上自己的。
何正对秦澜失望时,他忘了一件事:秦澜三年没有出去工作过,和社会已然脱节,是他一手造成的—秦澜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秦澜看好的店铺,房东回来了,明天可以签合同。商业街房租都是年付,6万元。
晚上,点点回房睡觉了,秦澜和何正,躺在床上,何正的手里拿着会计给的一些资料,正在仔细的看着,明天晚上的饭局会谈到一些利益问题,何正要仔细看看这些必要的材料,好在接手公司时争取更大的利益。
当秦澜告诉他明天就要交房租,需要7.5万元:一年房租,三个月押金。
何正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店不能开了,自己接手了公司,也正需要钱。
当何正拒绝秦澜的时候,秦澜也懵了:明明说得好好的,何正是答应自己开店的,现在竟然又不同意了?
秦澜怒了,她质问何正:“何正,你在耍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