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浩和秦澜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从两个人几次见面时秦澜的反应,雷浩就判断出:秦澜之所以能在第一次和自己见面就情绪失控,不单单是她对自己同学友情的信任,还有她缺少和别人沟通的机会。她需要倾诉,需要人倾听。
雷浩推测:秦世嫁得男人要么是大男子主意,要么是情商非常低,不知道和秦澜沟通,造成秦澜心中过多的情绪压抑。遇到自己这个老同学,她不是不想设防,是控制不住,是情感和个性压抑太久的一种释放。
秦澜性格单纯而善良,她单纯到有点傻傻的,对于三年多未见过面的男性同学一点都没有怀疑;她还和高中少女时那样善良,那天分析她不能开店,说到会影响赵雅的生意,她很在意,明显得表现出了“很庆幸”的表情。她庆幸得是,还没有给好朋友生意带来损害。
还有秦澜性格文静,尽管着装旧而不上档次,但全身都透出修养和气质,这是什么衣服也伪装不了的。
雷浩的公司,化妆品档次比较高,价位也相对高些,主要顾客群就是秦澜这个年龄段的少妇。而且,有些东西是涂抹在女性私密部位,有些话,有些事,男人不好和女人沟通。
秦澜来做副总,可能大多时候是管理公司全面,但有些大顾客需要她亲自接待,同龄人沟通起来,会更方便些。
秦澜很漂亮,她的漂亮恬静和柔和,没有一点张扬和攻击性,让人很容易接近,不会招同性嫉妒。
雷浩不可能一个人经营公司,他自己的亲人里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招聘一个人来当副总,是必然,而且还必须是女人。
综合考虑下来,秦澜是最佳人选。
至于秦澜的工作能力,雷浩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秦澜在一起工作过,他对秦澜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相信给她时间,她会做得非常好。
秦澜是一张有潜力的白纸,她没有经验,正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按照公司的需要来勾勒和培养她。
雷浩问道:“秦澜,你在哪里呀?你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饭吧,有些关于培训的事和你说说。”
雷浩不确定秦澜是否会和自己一起吃饭,自己电话里邀请过她,她都拒绝了。
秦澜听雷浩说一起吃饭,她本想拒绝,因为自己的脸;但听说谈关于培训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脸上的红痕,自己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告诉雷浩:我在步行街东边丁字路口儿童摄影店门口,并给雷浩微信里发了一个位置。
雷浩来到秦澜所在的地方,他推开车门下来,和秦澜打了个招呼,打开副架座的门,从座椅下拿下一个不太小的箱子来。
秦澜要帮忙抬,雷浩拿身体挡住秦澜的手。他双手提着箱子,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里,秦澜虽说没有接触箱子,也信步跟到了车后面。
雷浩关后后备箱门,他示意秦澜去副驾,自己去开车。
雷浩的宝马车离开后,跟在后面的奥迪A6,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张若有所思的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方明。
方明是路过这条街,他无意中一瞥,看到了站在马路边的秦澜。他随着前面的宝马车往前开,打算到秦澜跟前再打招呼。
宝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了下来。因为离得秦澜已经不远了,他几乎是和雷浩一起推开的车门,他看到了雷浩隔着车身和秦澜打招呼,方明又悄然坐回了车里。
秦澜被雷浩的车挡着,她没有看到方明,她也不认得方明的车;而她和雷浩的一举一动,方明却尽收眼底。
看着高高大大、一身商务服装的雷浩,不知怎的,方明起了好奇心:“这个男人是秦澜的什么人呀?亲戚还是朋友?”
有时候,男人的好奇心比女人还大;在男女之间关系的猜测上,男人也会八卦。
方明调转车头,开往赵雅的店里。
雷浩和秦澜的车刚刚驶过步行街不远,秦澜的电话响了起来。
秦澜边接电话,边告诉雷浩:赵雅。
电话里赵雅的声音传了过来:“秦澜,你在哪呢?”
秦澜看了一眼雷浩,还没有说话,电话里传来了方明的声音:“秦澜,咱们同学好长时间没有聚聚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方明很想知道和秦澜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当时他莫名其妙地躲回车里,没有和秦澜他们打招呼;他也没有自己打电话问秦澜,而是来到赵雅的店里,让赵雅给秦澜打电话: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请客,同学们聚聚。
“方明?!吃饭。”秦澜边接电话,边看着雷浩。
雷浩点了点头:“咱们过去。”
秦澜对着电话:“好的,方明。我和我同学在一起呢。我们一会儿就到。”
既然和秦澜经常见面,她的朋友们也会经常碰到,没有必要遮掩自己和秦澜接触。再说,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方明把电话递给赵雅:“秦澜说一会儿到,她好像说和同学在一起呢。”
“同学?”赵雅愣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噢,可能是那个开化妆品公司的雷浩。”
雷浩把车开到赵雅店附近,停好车,他没有立即下车。
“秦澜,你的脸怎么了?”
和秦澜打招呼的时候,何正就发现秦澜左脸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
听到雷浩问自己的脸,秦澜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脸颊,有点慌乱地说:“脸,没事。我,我不小心划了一下。”
雷浩问得时候并没有太多疑心,只是关心的一问。
但秦澜慌张地掩饰和回答,反倒让雷浩起了疑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秦澜朝着雷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推开车门下了车。也没有等雷浩,顾自向赵雅的店里走过去。
雷浩下了车,紧走两步,跟上秦澜的步伐,两人基本保持一条平线,一起走到了赵雅店铺的玻璃门前。雷浩快走两步,推开了玻璃门,秦澜也没有客气,率先走了进去。
母婴店里空调温度调的凉爽怡人。店员娜娜先迎了过来,雷浩上次来,她见到了。她礼貌地朝着雷浩点了点头,叫了声澜姐,就去忙了。
秦澜和雷浩走到赵雅的收银台前,赵雅和方明正站着看着他们。
赵雅看着走进的秦澜,大家还没有互相介绍,她先发现了秦澜的脸。
她伸手捧起秦澜的脸:“呀,宝贝儿,你的脸怎么了?红了这么一大道子。”
秦澜急忙去推她的手,脑袋左右晃着想把脸从赵雅的手里躲出去:“没怎么。就是划了一下,放开我。”
“你别动!让我看看。”赵雅半关心半玩笑,不放开秦澜。
两位男士,看见两位女性的亲密状,不由的相视一笑,几乎同时把手伸向对方,互相握在了一起。
“方明,秦澜的大学同学。”方明先开口介绍自己。
“雷浩,秦澜的高中同学。”雷浩学着方明,也说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眼就认出了方明:李立敏手机里面的照片、视频里,和秦澜一起的那个男人。
两个男人介绍完自己,都觉得介绍的内容有点好玩儿,一起笑了起来:方明笑得出了声;而雷浩是抿唇而笑—他的心思和赵雅一样,还在秦澜脸上。
秦澜刚刚下车时,雷浩就问了一句自己的脸。她虽然敷衍的回了雷浩,但情绪还是有点波动。她见赵雅不依不饶地抱着自己的脸问个不停,有点恼羞成怒,一下子把赵雅的手打开:“放开我,你放手。”
她甩开赵雅手的力度很大,赵雅穿得是细跟凉鞋,被秦澜甩得趔趄了一下,还好离的收银台和方明近。赵雅顺势扶住桌子,方明也托了她一把,才算没有摔倒。
“干嘛?秦澜,你疯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赵雅有点急了:差点没有摔倒,吓了自己一跳。
秦澜听见赵雅吼自己,转身急步走到店外面,只走了几步,就蹲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马上引起了路上几位行人的驻足和观看。
自从何正打了她,憋在心里的委屈,她一直没有发泄出来。现在被雷浩和赵雅两位同学一前一后的关心,疏通开了情绪的闸门,秦澜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声,顺畅而出。
秦澜往外走得又快又突然,屋里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玻璃门半开着,秦澜的哭声很清晰地传了进来。
雷浩率先往店外冲去,方明、赵雅紧随其后,店员娜娜也好奇地扒着玻璃门,看着蹲在地上的秦澜。
雷浩伸出手去拉秦澜,他还是很理智:尽管那么想把秦澜抱起来,但不合适。
方明也有把秦澜抱在怀里的冲动感。他也非常理智:伸出手去,架起秦澜的一只胳膊,也是想把秦澜拉起来。
女人委屈的哭声,很容易让男人升起怜悯之心;更何况这两个人都对秦澜有那么点说不清的情愫在里面。
赵雅在两个男人之间,抱起秦澜。
秦澜知道是赵雅抱自己,她站起身来,趴在好朋友的肩上,紧紧抱着赵雅,继续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赵雅一只手环抱着秦澜的腰,一只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秦澜的后背。秦澜在她肩上略显压抑地“呜呜”声,感染得赵雅也流泪了。
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驻足观看的路人。
看热闹的那几名行人,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投来地阴郁地眼神,全都默默地走开了:别招惹事非。
天很热,秦澜和赵雅抱在一起,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两位男士一直站在秦澜和赵雅身边,在热热的太阳下,他们没有移动脚步。
这一幕,这一刻,没有什么男女感情。这道靓丽的风景线,是四位年青人纯静的友情表现。
四个人很好地诠释了一句话:友情是伤心时的抚慰和陪伴。
四个人一起回到店里的时候,懂事的娜娜去外面的小卖店里买了冷藏的“农夫山泉”
,一人递给了一瓶。
方明把自己手里的水放在收银台上,拿过秦澜手里的,替她拧开了盖,又递给了秦澜。
秦澜坐在收银台里的椅子上,她的脸因为热和刚才趴在赵雅身上挤压,又红又白,左颊处的那条红印越发明显。
三位同学看着,都心疼地观望着她。
秦澜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哭;而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何正打了自己。
赵雅忍不住地确认:“你的脸,是何正打的?!”赵雅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推断。
秦澜没有说话,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站起来,走向店里面最深处的拐角处去洗脸,借以掩饰、控制自己的情绪。
三个人都明白了:不否认和眼泪说明了一切!正是她老公、她先生打了她。
方明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何总是家暴男?不像呀!?”
“何总?方明,你认识何正?”赵雅听方明的意思,好像是认识何正。
方明点点头:“早就认识,只是不熟。他和我哥特别熟,他那个公司一直走我家物流。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秦澜的老公是何正。”
赵雅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她问:“何正知道你和秦澜是大学同学吗?”
“知道,我去过秦澜家。我也去过何正的公司,我们还聊了秦澜。”
“何正岁数······”方明想说何正岁数大,但马上觉得这样说不合适,他改口道:“何正看上去很成熟稳重,不像是脾气暴躁地人呀?”
“你们男人最会伪装了,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一杆子打倒一大片,方明和雷浩也不能幸免。
有意思的是,两个男人谁也没有看谁,就都默契地没有还嘴,保持了沉默。
赵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了“无辜”。她小声而焦急地说:“怎么办呀?我们要替秦澜讨个公道!不能让何正白打了?”
她做为好朋友,见秦澜这样,又心疼又气愤,大有替秦澜报仇之势。
方明说:“行了,别跟着添乱了!打她的又不是别人,是她老公,我们有什么办法?”
听方明这样说,赵雅一时语塞:“那,秦澜就白挨打了?”
她又无奈又恨急的骂道:“何正,这个王八蛋?竟然舍得打秦澜!天天给他管家管孩子,伺候他一家大小吃穿,还不让秦澜出来工作,还不让她开店······”
说道开店,赵雅想起了什么:“方明,秦澜说过何正让她去公司。你知道为什么她后来因为什么没有去成吗?”
“听何总说,公司里没有秦澜合适的岗位。”
赵雅也点着头:“好像秦澜也是这么说的。”
赵雅转念一想,忽然有点高兴起来:“既然公司开不了,就继续开婴儿洗澡馆呀!她都自学了好长时间了。”
“对呀,秦澜可以继续开店!”方明也觉得赵雅替秦澜想得对。
“秦澜会去我的公司当副总,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也同意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雷浩,用低沉地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猜测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