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之后，张孝阳提出想散步消消食，卢淮当然陪着他，没办法，免费坐了人家的车，没花任何费用，她得表示友好感恩才对。

这附近没有公园，街道两边电动车上来又下去的，还有烧烤店喇叭的吆喝声，实在不适合散步。她带着张孝阳走进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是任意进出的，里面有一些锻炼器材，草丛里有修好的小路给人走动，环境比外面好一点。

“你为什么不住这里？”张孝阳看了看四周，问卢淮。

“有钱谁不想住好点。”

“也对，我住的也是居民楼，旧了点，环境也可以，便宜也是便宜。”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工作，按你的条件选个更好的应该不难啊。”

卢淮和张孝阳并排走在小路上，肩膀保持两个拳头的距离，这条路不止他们两个人，有推着婴儿车的母亲，结伴的老人和一家人牵着小孩的，四周响起了嬉闹声，卢淮觉得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吧，平凡又幸福。

“你觉得我说的都是真的吗？”张孝阳的身体往她这边歪了一点，在她耳边说道。

“啊？”

卢淮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用食指指着他说:“你不会在面试的时候说谎了吧？”

“一半一半吧，都是真实的，夸大了一些细节，”

小区内的路灯发出的白光不是那么耀眼，卢淮也没有戴上眼镜，可她看到了张孝阳脸上的苦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卢淮跟他还没熟到那份上，也不敢轻易多问。

“你觉得我们的工作怎么样？”

“公司还不错，其实刚刚出来有人肯花时间教你是很难得的，我觉得我们公司做的可以。”

卢淮也同意他这句话，她一来就有周舒莹和吴老师手把手一步步地教，她们对她都很有耐心。

踌躇了一会儿，卢淮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工作，像诈骗吗？”不知道张孝阳靠不靠得住，但今天的氛围让她一点思虑都没有。

张孝阳果然停下了脚步，面对着卢淮，神情变得有点严肃，卢淮看他张开嘴巴想开口说什么又放弃了，转过身去走在了卢淮前面。

卢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也是怕万一张孝阳嘴上没把门把她说的话告诉别人，她走在张孝阳后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沉默了一分钟，卢淮后悔得想把刚刚的话收回。

“我也是乱说的，你看我刚刚出来工作，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职位，要是有什么误解你教教我啊。”

卢淮走上去用自己的肩膀碰了一下张孝阳，她不喜欢和异性有近距离接触，但是她这会儿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求张孝阳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张孝阳冲她微微一笑，看了一下手机才回答她的话:“没事，有你这种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不过，别再和谁说了啊，被打小报告可不是闹着玩的。”

卢淮点了点头，这话也只跟张孝阳说过，连周舒莹她也没跟她吐露过这个想法。

“其实，现在没哪个职业是不忽悠人的，我刚刚毕业出来也是狠不下这个心，你知道我干过销售，卖过房，说过很多大话，但是没办法，不说就生存不下去啊。”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也下了夜班，卢淮和张孝阳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别想太多，我们和所谓的客户本来就是互相满足双方的需求，你需要赚钱，给她一个渠道，她呢，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迫她，至于风险，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想赚多少就得承担多少风险，她发财了也不会给你红包，所以亏了也不能怪你是不是？”

卢淮没想到张孝阳说了那么多，他的每一句话听着都有道理，卢淮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可她就是觉得不对，本来身份就是造假的，用这种完美人设让对方陷入感情陷阱，到时候色令智昏，还管什么需不需求，可张孝阳的话很现实，过于良心赚不到钱。

“你没事吧？”张孝阳没听到卢淮答复自己，有点疑惑。

“没，就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这样好了，你先工作下去，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跟我说说，我那三年可不是白干的，要是有别的想法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卢淮点了点头，先观望一阵子再考虑其他事吧，如果张孝阳真能帮自己那是再好不过。

“差不多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见吧。”

“那我们走吧。”卢淮散步也散够了，她想回去躺着。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张孝阳对卢淮说:“你回去吧别送了，记得明天在公交站等我，拜拜！”

“拜拜。”

卢淮看着张孝阳走进停车场，自己也走到路对面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卢淮在公交车站树荫下等着，真是奇怪，平时她差不多都是这个点来，自己要等的那路公交车来得超慢，害得她一直朝车开来的方向看，来一辆就激动，结果开近了才发现不是自己要等的那路，今天呢，她一到那车刚好到，没多久，又来一辆，可真是无语，就跟排队似的，自己那队慢得要死，一换队了就变快。

张孝阳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跟他吐槽了这个公交车，张孝阳笑话她运气不好，不过能找到像他这么好心的人还坐什么公交车，卢淮也杠了回去，明明是他找卢淮，卢淮可没招惹过他。

到公司的时候他们一起打了卡，卢淮还问张孝阳要不要给他倒杯水，张孝阳晃了晃手中的豆浆说他先喝这个。

卢淮的朋友工作的那个超市，黄桃打折，昨晚她送了卢淮两个，卢淮今天拿了一个给张孝阳，算是补偿上次没送出去的桃，这黄桃可比其他桃贵多了，卢淮自己也心疼给了别人。

曾焕焕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张孝阳桌上的黄桃，她上前去问:“在哪买的多少钱？”

“她送的。”张孝阳指了指正在吃早餐的卢淮。

“我昨天去了这儿的超市，想买来着，但是好贵。”

卢淮猜曾焕焕这么说是想让张孝阳送她吧，早知道把另一个也带来了，她祈祷张孝阳赶紧把它给吃了，要是等下进来的人问他，知道是她送的，她不得给全办公室送啊。

“这个桃比其他桃甜，也很软，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价。”

“是吗？”张孝阳把桃放在手中看了看，问卢淮:

“洗过了没有？”

“洗了，它原来毛很多。”

卢淮说完张孝阳就一口咬了下去，曾焕焕显然有点意外，眼睛睁大了几秒。

“哇，太甜了，就是不脆，早知道就送小曾你了。”

曾焕焕撅了噘嘴，回到了前台，扔下一句话:“活该啊你，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