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你干什么?你要去哪?现在外面很危险!”
阴暗、湿冷的房间内,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矮人少年拉住自己的同伴低声说道。
房间一侧墙壁的高处,唯一一个狭窄的小窗被几块破木板挡住,仅仅透进几缕光线进来。
借助这微弱的光线,可以粗略看清这个小房间。
高不到两米,长宽约有五米左右,墙壁是粗糙石块垒砌而成。
墙壁并不平滑,许多石块尖锐的棱角横于表面。
灰白,暗绿斑块密布,那是长在墙上的霉菌和苔藓。
空气潮湿,充斥着朽木发霉的味道,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下,细小但密集的灰尘四处飘动,宛若一条条白色光带。
房间一角,地上的阴影显示那是一张床,而透过破旧肮脏的被褥,依稀可以看到下面一张带着孔洞的薄木板。
再往下则是石块,一侧紧紧挨着墙壁作支撑,尽管如此,还是向内侧微有倾斜。
另一面墙壁,小窗的下面,放置了一个破旧不堪,失去了柜门的小方柜。
小方柜与墙角黑暗几乎融为一体,里面伸出来的半截黑面包却突兀的暴露在外。
“我想出去看看,现在外面很混乱,也许可以多‘拿到’一些面包。”
唤作以赛亚的少年企图挣脱同伴的手,但没能成功,反而被抱住往床上拖去。
“奇农,放开我,我们的面包没有多少了。
“我们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克劳德早晨去购买面粉了,这次我们不去的话,下次就进不去了。
“上次弄出来的洞,克劳德很快就会发现的。”
瘦骨嶙峋的以赛亚根本逃不脱奇农的控制,只得连声劝道。
嘶哑刺耳的嗓音仿佛刻刀划过钢铁。
奇农同样矮小,但与以赛亚的瘦弱不同,奇农肥胖得不像下城区贫民窟里的小子。
许多人羡慕他那一身肥肉,也曾认为他有私自掌握的获取大量食物的途径。
这让奇农没少挨揍,被跟踪以及被同类抢劫。
心宽体胖的奇农几次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但总能重新活过来。
就算失去好不容易获得的食物,饿上三五天,也还活力十足。
奇农是善良的,这在下城区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他时常被欺负。
以赛亚是凶狠的,所以当他们成了朋友,开始搭伴后。
再没有人愿意欺负这两个毫无榨取价值的废物,因为动手的人,收获总是抵不上付出。
以赛亚很奸诈,而且没有底线。
奇农并不打算让伙伴去冒险:“我们不能去同一个地方两次,以赛亚。
“克劳德随时会发现那个洞,如果我们再去,一定会陷入他的陷阱里去的。
“消失在克劳德面包店里的流浪者,已经超过十个了,我们能得手一次,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相信我,他一定就在哪里等着的,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奇农温和的声音,让以赛亚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你确定吗?奇农,这又是你的预感吗?”
“是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就该呆在这里别动。”
奇农的语气里有着强烈的自信,以赛亚也放松了下来,不再想着乘机捞一把。
对于奇农的直觉,以赛亚一直坚信不移,他们已经靠此躲过数不尽的危险了。
“抱歉,兄弟,我饿得失去了理智。”
以赛亚躺在摇摇欲坠的破床上,捂着肚子说道。
奇农闻言也按了按肚子:“我也饿了,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肚子的存在了。
“要不,我们在吃一根面包,不,半根就好。”
以赛亚思考片刻,想到还有两根面包,一天半根的话还可以坚持四天。
四天过去,城市内的混乱也许已经恢复正常,他们也可以接点活了。
便艰难的做了决定:“只吃半根,奇农,我们得多备一点存着。”
“可以,半根也能让我重新活过来了。”
达成共识,两人从床上爬起来,在窗下的小方柜下方摸索片刻,拿出一只破口的水壶来。
水壶没有盖子,嘴也掉了一半,外表沾了些许泥土。
这是他们吃饭的餐具,若是没有水,他们连黑面包都咬不动。
又长又硬的黑面包像跟棍子,以赛亚曾用一根面包砸晕了一个想和他争抢的小子。
水壶里没有一滴水,想喝就得现去打。
这是没有办法的,若是水壶里的水没有喝干净,第二天也许就会长出一丛白色或绿色的霉菌来。
以赛亚拿着水壶在前,踏上几块石头垒砌的台阶,推开一扇比房间内地面高上许多的一块木板爬了出去。
奇农紧随其后,出口狭小,如果他再胖上两圈,就再也挤不过去了。
出口外面,是一栋破败荒凉的废弃房屋。
头上的屋顶已经消失不见,残余的墙壁只剩三面,另一面则是一堆碎石,上面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杂草。
以赛亚出来的通道开在半截楼梯上,比地面又要高上许多,这使得小密室免遭雨水侵扰。
地上的砖块、碎石,杂草密布,将出口遮蔽在阴影中,这是一个绝佳的隐藏圣地。
踏上没有墙壁的这面碎石小山,以赛亚小心的观察四周。
这座废弃房屋周围也有着不少的同样破败的屋子,残存的破墙,遗留的门洞。
灰绿、惨白是这片区域的主色调,再往外看,百米之外才开始出现完整的房屋。
虽然比之废墟要好,但是低矮,简陋,墙上或是屋顶依旧有大大小小的破洞。
这里就是下城区,下城区的贫民窟。
这是穷苦人的天堂,是富足人家眼中不存在的炼狱。
干净的水井并不在居所附近,以赛亚和奇农小心翼翼的来到外围,摸进一个杂草丛生的开阔地。
这里曾经是一个公共水井,以及水井附带的小院子。
水井上方的辘轳早已消失不见,就连井沿石都缺失了一半,清澈的井水缓缓从井里冒出来。
从缺口处流出,形成一条细小的溪流流向低洼处。
以赛亚用水壶打起半壶水,晃荡几下后倒掉,这才重新接了满满一壶井水。
端着水壶,以赛亚和奇农转身走了回去。
才走两步,奇农咦的一声停下了脚步:
“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