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刘军一大早就溜号去了观塘的求是报社办公室，他很清楚一个新闻热点不可能永远保持热度，当看到宋经纶递来的报表，《求是报》这两天的销量已经从10万跌到8万2，而且还有持续下跌趋势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也就是这个年代的人见识还少，接触面还非常匮乏，正处于“从前慢”的时代。要是放在未来的互联网时期，这种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新闻根本不会惹人关注。

“刘生，是不是现在就出手做武侠专栏，在报纸连载？”宋经纶对坐在他主编位置的刘军说道。

刘军将手里的报表扔回桌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还有一招没用，不用急。虽然现在大家的视线逐渐从俄国大力士这件事转移，但这次事件的热度并没有完全消散。不如趁热打铁，做一次真正的武术大赛出来。”

和报馆其他被蒙在鼓里的工作人员不同，身为主编的宋经纶一早就知道刘军有这个打算，所以并不意外。

稍稍思索一下，宋经纶言语间有些顾虑：“老板，香巷不允许有公开比武，如果要搭拳台，只能按照之前报纸写的，在奧门大舞台搭建，我担心我们的资金不够用。”

别看《求是报》最近销量一路飙升，但其实并没有赚到多少，因为这次新闻热度持续的时间太短，就算是报纸日销超过10万份的火爆期也只有短短两天。

再加报纸制作的成本，以及要按照分发价格派给报纸佬、书摊这些渠道，最后一份售价一毫钱的报纸，求是报社最多只赚三到四仙。

从创刊到现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求是报》盈余大概3万块左右，又给了俄国佬一笔封口费，报社账面的钱所剩无几。

“人要懂得变通。”听宋经纶说道资金不足的问题，刘军笑道：“你以为你老板真的发善心，我特意过海去奧门又请师傅又搭拳台，难道真的免费请大家看戏？当然是要买门票才准进场啦，一张门票15块，报纸新闻做靓点，我担保一定爆满。”

“15块？”宋经纶脸色变了变，“我听说现在听梅兰芳一出戏，门票才10块，15块是不是太高了？”

刘军摇摇头，语气肯定道：“不高，舍得花钱过海看拳的人，怎么会心疼15块的门票？不过别高兴太早，这笔钱我们报社不可能全吃下，这样容易落人口实。我准备把门票所有收益都捐出去，用《求是报》的名义做慈善。”

宋经纶吸了口气，张嘴准备说话，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奧门大舞台是全奧门最大的场地，可以容纳超过五千人，如果一张门票售价15块，轻轻松松就可以捞过10万港币，把这么一大笔钱全部捐出去，这得有多大的魄力？

1950年，太子道一层千尺洋楼，市值也不过3万块左右。

宋经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重重地跳了几下，他自问没有刘军这样的魄力，可冷静下来细想一下，正如刘军所说，这么大一笔钱《求是报》的确吃不下，似乎也只有把钱捐出去，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这段时间《求是报》出尽了风头，刘军一手策划的俄国大力士事件，让全港都将目光放在了《求是报》。

可过刚易折，更何况现在的《求是报》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知道暗地里已经有多少人在盯着这块肥肉，刘军又不肯给报纸站台，时间长了这份报纸势必难以长久发展。

做慈善，让《求是报》占领道德的制高点，勉强算是让报社可以走得更远的“好办法”。

宋经纶点了根烟，坐在椅子苦笑一声：“刘生，你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是不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次你说到报社门口有江湖人来往，还有差佬来询问销售情况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报纸做的再大，没有背景来撑，一样不长命。”

刘军淡然开口道：“用十几万的门票收入搏一个慈善的好名声，至少短期内没人敢打《求是报》的主意。如果真的把钱全都入到自己口袋，恐怕那些还在试探的矮骡子立刻就会扑来，把《求是报》啃到骨头都不剩。”

“其实我们也可以找个大字头保平安。”宋经纶沉吟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

刘军闻言笑了笑，从桌抄起一支钢笔，在面前的稿纸书写片刻，然后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