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姚府发生的事情,姚落柔是半点不知的,如今的她正看着躺在身旁,好似人事不知的李希尧一脸“微笑”,眼光灼灼。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你要是在路上敢动一下,呵呵——
也许是姚落柔的这一句碎碎念正巧被谁给听到了,然后便随手帮了她一把。只见原本走的四平八稳的白色骏马在此时突然嘶鸣了一声。
直直的冲翻了前面开路的侍卫,撒丫子狂奔。
而马车外侧发现不对的车夫还不待站起身,就跟着口吐鲜血,无力的翻滚落地,没了声息。
“王妃!”
“殿下!”
如此情形,让桃喜和万黎都心头大悸,惊骇万分。马车里面,如今可是两个万分娇弱的殿下!
可还不等两人追上前去,便有两支黝黑的利箭从一侧的楼阁之上飞射而来,正对着他们的头颅。
不得已,两人或挡或躲的错了开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疯马便已带着马车跑出去了数十丈之远。
街上,人仰马翻。
嘈杂,哀叫已然惊到了周围的所有人。
就在白马疾驰之时,一个带着小厮闲逛,正觉得腹中饥饿,准备掏钱买包子的锦衣墨袍男子顿在原地,这车?
“欸?阿郎,那不是桃喜小娘子么!”
还没等男子看清,他身旁的小厮便先叫嚷了起来。
听罢,男子猛然回头,目光遥遥的瞧向了小厮所指的,那个躲过利箭的小娘子。
那是桃喜,那车上——
男子丝毫不敢迟疑,轻点足尖,续力后一掌击去。
正正的对上了白马的马腹。
马鸣萧萧。
随着白马到底,马车也随之堪堪停住。可惜车止住了,人却不好了。
猛然间,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疯马从飞驰到死去说起来长,可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在事发之时,马车内的姚落柔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可以做的也只有起身护住身边之人的头颅。
这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虽然她觉得小美人在装晕,可万一不是呢?
有些事赌不得。
而就是在她护住小美人的那一刹,白马便被墨袍男子一掌打死,被迫止住的马车带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让本就半起身的她,被迫后仰,飞出车厢。
姚落柔下意识蓄力,却猛然发现自己还被封着穴位。无奈之下,她能做的也只有闭紧上眼睛,准备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可也正是在她最好准备的时候,纤细的腰腹便被一个有力的掌心握住,随着而来的,便是她的整个身子都顺势落进了一个暖暖的怀抱之中。
欸?
姚落柔抖抖睫毛,这是——
因为被抱着,姚落柔的视线只能看到被人环住的方寸之间,而赶过来的万黎他们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好一出双雄救美!
自家殿下就不用说了,此刻正双手抱着王妃“深情对视”中。真正有趣的是两人的身前,一个锦衣墨袍的男子半跪在地,双手上抬,可以见得,如果不是李希尧手快,王妃可能要落入他人的怀抱之中了。
话说,这人还挺眼熟。
万黎疑惑的眨眨眼,仔细的看去。
“郎君,你还好吧。”
虽是如此尴尬的场面,墨袍男子的小厮却是顾不得,一脸担心的凑上前来,将男子扶起。
“咳,我没事。”
而这一声咳嗽,也让发呆的姚落柔回过神来。
看着怀中的夫人轻轻转头后瞬间变得欢喜的脸色,李希尧皱起眉头。
“李子哥哥?”姚落柔有些惊喜,“你怎么来长安了!”
李希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那个原本脸色还有些阴郁的墨袍男子——李梓疏却在刹那间展颜,“柔柔妹妹,好久不见。”
这次,还不待姚落柔回话,李希尧便先行开口,“萧侄儿,好久不见。”
欸?姚落柔挑眉,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
“谧王叔,侄儿有礼了。”
李梓疏恭敬拱手。
也就是在这时,姚落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姚府小娘子了。
她是谧王妃。
虽然是莫名大了好些年岁一般,不过——
昔日好友变大侄儿,好像,还不赖。
看着姚落柔又重新弯起了眉眼,李希尧觉得有些烦闷。
“免礼,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萧世子,不然,内子怕是要受惊了。”言罢,李希尧轻轻额首,以示谢意。
至于为什么不是拱手——
李希尧那双握于姚落柔腰间的手是半点都不曾松开过的。
“王叔客气了。”
在如此明显的暗示之下,李梓疏的眼神堪堪从姚落柔的腰间移了开去,满面晦涩。
“能救姚姚妹妹是我的荣幸。”
与你无关。
霎时间,空气凝结。
万黎差点原地鼓起掌来,好家伙,敢这么光明正大挑衅阿尧的,平生仅见,佩服!
在李梓疏直白的言语之下,李希尧的眼神终于变得幽深起来,垂下的眼帘内,杀机尽现。
就在这时,被他揽入怀中的姚落柔一点点抽离开来。
如果说,刚刚的空气只是静谧,那么现在,便是寒霜四起。
无视掉身后的视线。
姚落柔笑得一脸嫣然,“萧侄儿,刚刚多谢了。”
一言出,春暖花开。
姚落柔说完,也不等李梓疏回应,便转身歪头,看着李希尧的眼神似笑非笑,娇嗔道:“殿下,您这是不晕了?病好了?不会倒地不起了?那我们,还用不用请太医呀?”
音落,原本还眉飞色舞的李希尧立时顿住——
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仿若无骨的将头颅软软的靠在了姚落柔的肩头,乖乖巧巧,“好像,还有点晕。”
“哦?是嘛?”
“嗯~”
“那可要快点回府给您请万太医了呢~”
两人依偎的身旁,桃喜面无表情,万黎见怪不怪,而李梓疏却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众多百姓面前,李希尧竟然可以这般旁若无人的撒起娇来。
李梓疏的唇瓣张开数次,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的。
良久,仿佛是终于破开了黏住的双唇,他轻轻的垂下眸子,“王叔和王婶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声音之小,至少此时毫无内力的姚落柔是半点没有听见。
只有万黎可怜的望了他一眼罢了。
半晌,随着侍卫重新赶来马车,远远的,才见那京兆尹带着大批官兵狂奔而来,躬身告罪。
“下官来迟,请谧王殿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