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梨浑身恶寒,秀丽的眉目紧蹙,目光泛凉,直直盯着江小荷,她冷着声音:“出了校门左拐,那附近有一家精神病院,别在这儿发疯,我不是医生,没法治你”
“都是因为你,谁让你告诉我辅导员的,我被全校通报批评,这下你满意了?”
听着她的控诉,又梨气笑了:“是你自己打电话向我求救的,你以为我是谁?能从谁的手上救你?”
江小荷此时理智全无,只一味的指责又梨,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她尖着嗓音道:“同样都是从小地方来的,凭什么你被众星捧月,我就活该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侮辱,还不是因为你巴结上了旌瑶瑶,她家有钱,你就费尽心机的讨好她,赖上她是不是,现在你得逞了,你满意了,你就目中无人的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就可以摇身变成上流人了?”
“你做梦,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被高看,你永远都配不上今天那个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就是那天晚上送你来的那个男人,你和他,永远都不可能”
又梨的眼神一点点变凉,嘴唇轻抿,半晌,才轻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表情一凛,抬手就给了江小荷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江小荷原本就哭红了的脸变得更加红肿显目。
江小荷没有像赵问依一样抓狂,而是捂住半边脸,看向又梨的眼神逐渐狠辣。
又梨毫不在意,讥讽的盯着她扭曲的脸,嗓音冷漠的说:“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通知学校的,我又不是烂好人,帮你通知学校已经是仁至义尽,江小荷,就算是条狗也是知道报恩的,你呢”
又梨略过她身旁,讥诮的冷着眸:“连条狗都不如”
这宿舍待不了了,毕竟有个神经病在,晚上趁她睡着还不知道会干什么呢。
又梨刚回来又要离开,所幸衣服什么的都没换,请个假之后,走人很方便。
…
夜深人静,京都城里昼夜温差大,四月底的凉风呼呼袭来,又梨冻得一哆嗦,紧紧环抱住自己,身上仅穿了件针织开衫外套,白净细腻的清丽小脸此刻有些沉闷,低着头,漫无目的的就这么沿着路边走着。
别看她刚刚跟江小荷吵的时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那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慌乱的猜疑。
她永远都配不上旌小叔吗?
确实,她和旌小叔的生长环境完全是天差地别。
又梨闭了闭眼,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很难受,又很不甘心的咬着唇想,从她十三岁开始,他就是她心底的执念,是她妄想了六年的天神,其实在重遇之前,她真的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但当旌年好端端的站在她的身侧,她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或许,她是该报恩的……
她什么都没有……
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又梨的情绪转换很快,想通了之后瞬间从刚才的低落里抽出,双眸弯弯的拿出手机,嘴角上扬,点开微信,进入旌年的对话框,先是发送了个惨兮兮的表情包过去,紧接着,又发了句:旌小叔,我无处可去了,求收留。
说没地方可去,连又梨自己都不信,这里遍地都是酒店旅馆。
过了十多分钟,那边才发来了个问号,又梨嘟囔着嘴,片刻又咬着唇轻笑,靠在挡风的公交玻璃上,回他:我跟室友吵架了,说了很不好听的话,我怕她晚上趁我睡着揍我,就跑出来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过去:外面好冷啊……
…
旌年到家之后,先洗了个澡,没多长时间便出了浴室,穿着家居服,手里还拿着块毛巾,黑色眸子清凉温冷,凌乱的湿发垂在额头上方,眉目精整,肤色白皙,倒有些清隽无害的模样,又充满着凛然清贵的气质。
正坐在办公桌前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桌上的手机忽的震动了几下,是微信提示。
他眸色一动,闪过片刻笑意,隔了几秒钟后,才慢悠悠的拿过手机来看,亮着的屏幕还没有暗下去,两条消息,旌年看完,黑眸里的笑意瞬间沉了下去。
年哥,你睡了吗?
我今天在纽约看见了一个熟人,他还问起你了。
显名是曲婉。
旌年连手机都没解开,直接放在了一旁,眉目冷淡的打开面前的电脑。
不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动,旌年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他拿过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忽的看见了一条微信消息,而显名是又梨,怔愣了一瞬,看完消息后,他更是不明所以的发了个问号过去。
发完之后,手机就这么亮着的搁在手边,而眼睛盯着电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几秒后,手机震动,动作一顿,低眸去看,眉目忽然一凛,有些凌厉。
他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又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忽然发现这是语音,不是视频。
嗐,白整理了。
她按下接听,那边清冽冷沉带着点沙哑磁性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
又梨踢了踢公交椅,温软着嗓音,还带着点儿委屈:“就是今天在‘暗哨’的那个女孩子,她是我室友,我去帮了她她还反咬一口说我,我一冲动,就……跑出来了……”
旌年眉头拧了拧,棱角分明下颌收紧,明显是动了些气的。
“我几个小时前才跟你说的,不要一个人晚上出门去不安全的地方,你是不是当耳旁风?”
这些话他还从来没对自己亲侄女说过,结果还被某个不长心的小丫头给忘得一干二净。
听到那边声音又冷又严肃,又梨吓得不敢说话,噘着嘴,不高兴的皱眉。
她不喜欢旌年用长辈的语气或者身份来跟她交谈,虽然……目前明面上是这样……但是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以后再矫正不就更艰难了吗?
又梨越想越委屈,眼泪突的就掉了下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看着滴落的泪珠,她一怔,随即就抽噎的更大声,无所顾忌的对着手机那头的旌年控诉:“我都……我都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连个鬼都见不着了,你还……你还这么凶……呜……”
旌年捏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眉目蹙的更深,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想象着,深夜,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边,害怕的蜷缩在一处,哭的压抑可怜,还被他说了一顿,旌年心里滞了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拧了一把,莫名其妙的,他将闷着的一口气吐出,放柔了声音,对着哭泣到不能自已的又梨说:“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乖,别哭了”
这应该是又梨听到过旌年对她说话最温柔的一次了,这一哄,又梨立马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