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救他才是。”话虽如此,但顾喜儿看着男人高大的个头,不禁皱了皱眉,嘴里没好气的嘟囔:“你这人也是,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说着话,脸竟又红了。
明溪村的姑娘都喜欢高大的男人,生活在北疆之北,常年与山中妖兽抗衡,让明溪村人人尚武,实力越强,在山村中越能得到尊敬。
不过此刻顾喜儿却丝毫没有尊敬面前这个高大男人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讲男人运出去。
没错,就是运出这片冰面。
本来,以顾喜儿补身七层的修为,要背一个男人出去还是听容易的,可坏就坏在这是在冰面上,谁也不知这看似厚重的冰面是否结实,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
顾喜儿深知这一点,于是率先否定了这个办法,当她的目光落在山路两侧的林木上时,眼睛忽然一亮,脸蛋上挂上明媚的微笑。
“对了,就这样!”
她小心翼翼的走回山路,抽出腰间干活用的柴刀,劈断了一些树枝,三下两下的将其搭成一个简易的雪橇。
对于身处中原的女子来说,这或许比较困难,但北疆的姑娘没人不会这些,你若不会,恐怕难以在野外生存。
将雪橇滑到男人身边,顾喜儿气喘嘻嘻的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口中说道:“你啊你啊,希望你是个好人,别浪费我的救命之恩。”
顾喜儿倒不怕男人是坏人的话,醒来后会对她不利,远近谁不知明溪村民风彪悍,谁又敢在明溪村放肆?
想也别想!
顾喜儿小心翼翼的讲男人扶上车,拉着雪橇徐徐向村里走去。
日落,明溪村。
顾老爹站在村口紧张的张望。
顾老爹是明溪村唯一的医生,平素里受人尊敬,此番这么在村口慌张的一站,立刻英气村民的注意。
“顾老爹,干什么呢?”
顾老爹讪笑一声,说道:“在等喜儿,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是吧,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去干什么了?”
“给城里的李老爷家送过冬用的柴火,一大早就出去了。”
“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才是。”
“是啊,”顾老爹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她说回来时会顺路看看她的妈妈,可能是在墓地耽误了。”
他对别人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这样说。
顾老爹并不是顾喜儿的亲身爷爷,她的父母在上一次妖兽潮中去世,临死前讲襁褓中的顾喜儿交给顾老爹抚养,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十六年,顾老爹早已将顾喜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孙女。
顾喜儿这么晚还没到家,也由不得他不紧张。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岁的小伙,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种憨笑。
“放心吧顾老爹,距离妖兽潮还有些日子,这几天大雪封山,就连妖兽也躲了起来,喜儿不会有危险的。”
顾老爹叹了口气,说道:“大山啊,我也是担心,你说喜儿从没有怎么晚回过家,我就是担心他出事。”
大山皱了皱眉,说道:“要不这样,我和村长说说,派人出去找找喜儿。”
顾老爹脸上露出喜色,刚想答应,就见大山眉头展开,指着远方说道:“顾老爹,你看看那是不是喜儿!”
顾老爹抬头一看,就见落日的余晖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拉着一只雪橇,徐徐而来。
“是了是了,就是喜儿。”顾老爹话风一转,“不对啊,她怎么拖着一只雪橇回来了。”
顾老爹正疑惑间,就听前方传来顾喜儿的清脆的声音:“爷爷,大山哥,快来帮帮我!这家伙重死了!”
午夜,顾老爹的茅草小屋里依旧亮着灯,胡老爹送走一名前来送肉食的乡亲后,看了一眼屋里,见顾喜儿依坐在灯前,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会屋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男人,不禁叹了口气。
顾喜儿道:“爷爷,怎么了?”
顾老爹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我家喜儿也会救人了,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俊,喜欢上人家了?”
这本是一句打趣的话,若是平常,以顾喜儿的泼辣性格,早就噌的一声站起来反驳,但此刻她却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灯火映出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顾老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完了,丫头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顾老爹的见识自然不是顾喜儿所能比拟,当顾喜儿这将男人带回家,他就发觉男人的不凡。
身上的衣物虽然单薄而破旧,但一看用料就十分考究,别说明溪村,就算苍澜国的国度苍澜城里也未必有这样的料子。
再看长相,皮肤白皙,面貌俊美,你若说是书生还好,可顾老爹一把他的脉搏,就发觉他脉相犹如洪流,强健有力,绝对是习武之人。
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习武之人留在家里,顾老爹也不知道会给这个家,甚至给整个明溪村带来什么,但看着顾喜儿那一脸希翼的模样,又不能拒绝,只能让他暂时住下。
一份冷风吹来,引动了窗框发出咯咯的声响,将顾老爹惊醒。
“我去关窗。”他说。
顾喜儿忽然说:“爷爷,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顾老爹一边拨弄着窗户,一边叹息道:“他啊,这可说不准。”
“怎么了,前些年大山哥受伤昏迷,爷爷说半天能醒,结果正好半天醒,今天怎么说说不准了?我看大山哥当年伤的比他还要厉害。”顾喜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滤色。
“喜儿不会真喜欢上这小子了吧。”顾老爹想,嘴上说道:“我的乖孙女啊,这伤和伤可不一样。”语声稍顿,继续道:“当年大山那伤虽然看着厉害,但不过是皮肉伤,调养好了就没事,这个家伙”他手托着下巴,一脸苦笑。
“他怎么了?”顾喜儿追问。
顾老爹叹息道:“我刚才给他把过脉,也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内伤,这家伙脉象恢宏,好的不得了。”
“那他怎么昏迷不醒。”顾喜儿撅着嘴道。
顾老爹苦笑道:“我的乖孙女,你可真别问爷爷了,爷爷也不知道”目光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犹豫道:“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他是脑袋受了些刺激。”
“啊,脑袋!”顾喜儿惊叫道。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医术,但耳濡目染之下,顾喜儿也明白脑袋受到刺激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若身体受伤,至少能看的见,摸得到,脑袋受伤谁知道啊?又不能把脑袋劈开。
顾喜儿看着床上的男人,脸上露出怜悯之色。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并不急促,也不响亮,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
顾老爹微微一笑,撇着嘴,看了顾喜儿一眼说道:“去开门吧,肯定是你大山哥。”
“爷爷!”顾喜儿的脸红了红,羞涩的低下了头,但仍不忘开门的“伟业”,她就像一只花蝴蝶,飘到了门口。
打开大门,大山一脸羞涩的站在门口。
顾喜儿笑道:“大山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大山的脸红了红,羞声道:“我是来、我是来、是我娘让我过来看看的。”
说了半晌,终于讲一句话说出,大山不禁松了口气。大山喜欢顾喜儿是明溪村公开的秘密,顾喜儿是明溪村最漂亮的姑娘,大山则是存里实力最强的武者,有足有补身大圆满,别看这种实力还入不了宗门,但在就算在城市里,也是首屈一指。
大山喜欢顾喜儿,老人也乐见其成。在传统的山村观念中,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理应嫁给最强大的武者。
除了顾喜儿的娘亲。
提到喜儿的年轻,村里上了年纪的长辈们无不唏嘘,那是当年明溪村最魅力的姑娘,却出人意料的嫁给了一个书生。
在江南一带,书生的地位极高,但是在北疆书生就有些尴尬了。有句话说的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便是如此,可顾喜儿的娘亲却不管这些,毅然决然的嫁给书生,后来还剩了顾喜儿。
十年前,一场山中妖兽暴动,明溪村岌岌可危之时,顾喜儿的爹爹突然出手,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书生,而是一名武者,一个高手。他与妖王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斩杀了妖王,可自己也因为受伤过重离逝,顾喜儿的娘亲也殉情而死,临死前讲喜儿交给了顾老爹抚养。
大山就顾老爹隔壁李大娘的儿子,顾老爹对待他如同儿子,若不是其实在没有学习医术的天分,甚至想将衣钵传给他。
房间里传来顾老爹的声音:“大山啊,今来坐坐,陪我喝两杯。”
“好叻,顾老爹!”大山的脸笑开了花。
大山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一点点阳光,就会灿烂如花。
顾喜儿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不许和我爷爷喝太多。”
大山手挠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大山,快进来,还干站着干什么?酒都倒好了!”
大山一脸傻笑的望着顾喜儿,直把顾喜儿望着羞红了脸,低声道:“快进去吧。”
“诶!”
大山傻笑着跨进大门。
顾老爹是明溪村里的医生,又是年长者,自然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很。甚至七里八乡的村民也十分尊敬这样一个医生。
顾老爹也是个好人,整天乐呵呵的,对人和善,没有架子。如果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的话,那嗜酒一定算是一个。顾老爹的口头禅是可以一日无菜,不可一日无酒,像今日这样午夜饮酒的也不在少数。
明溪村的人豪爽,喝酒不用杯子,而用碗。巴掌大的碗,满满的一碗高粱酒下肚,大山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
“顾老爹啊,我娘让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山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
顾老爹眯缝着眼,像只狐狸似得望着大山,说道:“我们两祖孙能有什么事。”心里想:“这大山倒是不错的人,有实力,人也实称,没什么歪心思和歪点子,最主要是聪明,老夫一说这话,他准明白。”
果然,顾老爹这话一出口,大山立刻拍了怕胸脯,豪迈的说道:“顾老爹说的什么吩咐就直接说,你一老一小,今天又突然冒出个病人,怎么生活?以后有事情和我大山说一声,别的不敢说,大山我的是力气。”
“杀力气。”顾喜儿不禁白了他一眼。
大山是个好人,在顾喜儿心中也是个好哥哥,如果只是哥哥的话,就更好了。大山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但内心却并不喜欢大山。女儿家都早慧,很早之前,顾喜儿就希望像她娘亲一样找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大山虽然不错,但距离英雄这个称呼,还有不小的差距。
大山一边和顾老爹说着话,一边做了一个强壮的动作,下意识偷看了顾喜儿一眼,见她根本没在意自己,不禁面色一暗,原本高涨的性质也下去了几分,就连说话也少了许多气势。
顾喜儿只当大山是被爷爷耍了,心道:“大山,你这个傻瓜,难道看不出爷爷是想拿你当免费劳动力吗?”
思忖到此,便用一种忧郁的目光凝望着顾老爹,顾老爹呢?则继续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毫不在意那扎眼的目光,仿佛在说:“小丫头,别坏爷爷的好事。”
大山继续和顾老爹聊着,终于聊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大山道:“顾老爹,你说这小兄弟是什么身份?我看他不像山里人。”
顾老爹好悬没有一口酒喷出来,心道:“傻子都知道他不是山里人。”嘴上却和气的说:“恐怕是从苍澜城来的老爷吧,看他的衣着,身份应该不低。”
大山点点头,又道:“你说贵族老爷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小山村,年前我还出村向他们报告兽潮的事情,可他们理也不理。”
顾老爹笑了,拍了拍大山的脑袋,柔声道:“大山啊大山,你可不知道这些城里人,你请他们来,他们不会来,你不请,他们自己也会来,明其名曰放松,我看这人多半是堕马伤了。
大山道:“顾老爹,你说这小兄弟醒的过来吗?”大山虽然不会医术,但受的伤口,见的伤口也多,一眼就看出男人定是脑袋受了伤,所以表面没有伤痕。
顾老爹苦笑道:“你也看出来了,脑袋伤了,谁知道什么时候醒。”语声稍顿,用一种忧郁的目光看着顾喜儿,道:“我说喜儿啊,你还真爷爷找了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