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馥儿柳眉一竖,喝道:“这么说你是要拦我进去?”
许健笑道:“怎么会呢?馥儿你可是许家的嫡长女,又不是什么闲杂人等。”眼神又在许墨脸上转了两圈,但见许墨眼观鼻,鼻观口模样,一时摸不清楚他的底细,心想:“这家伙到底是谁?馥儿为什么和他这么亲近?难道说是”
许健那隐藏在皮肉下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
许馥儿没注意到这点,表情稍缓,但仍没好气的道:“那我就过去了。”说完转过头,对许墨盈盈一笑,道:“我们快进去,正好爹爹他们都在,好让他们见见你。”
说完,拉着许墨向内走去,弄的许墨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早看出这个许健对他满含敌意,而这敌意源头自然就是许馥儿了。
想许健一个旁支,若能娶了许家嫡长女,可谓是一飞冲天若他是个好人,许墨或许不会管这些,但许墨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质: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这样的人许墨是断不可能让他接近馥儿的,而且许墨冷笑一声,便是他不想找许健的麻烦,许健也会找上他。
果然,许健身子一闪,挡在许馥儿身前。
许馥儿怒道:“许健,你这什么意思?”
许健笑道:“没什么意思,馥儿您是许家嫡长女,进去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许健指着许墨,“一个陌生人,我要是放他进去就是我的失职,若是家主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许馥儿刚想说话,却被许墨拦下,他上前一步,一作揖,平淡的道:“你若是因为这个,不放我进去,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可你不放我进去却是因为馥儿,对吗?”
许墨上前一步,补身九层的气势,凝而不发,隐隐聚在身上,给予了许健极大的压力。
只见他上下牙关不停的颤抖,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只是嘴上兀自不认:“我不明白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墨冷笑一声,眼神轻飘飘的扫过那张因为气势压迫而扭曲狰狞的脸,缓缓说道:
“你希望得到许家的权势,希望在云州打出自己的名堂,希望成为人上人这些,我都不介意,可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到馥儿的身上,真正的好男儿,身份地位应该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依仗着女人。”
许墨越过许健的身体,目光森冷的如同看着一堆可怜的蝼蚁,“健哥,还记得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两人身体交错,许墨轻飘飘的递出了一句。
直到他走出仗远,许健才从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中挣脱出来,大声吼道:“谁!你究竟是谁!”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清脆,悠扬,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站在你面前的是许家的嫡长子,许墨,也是我的墨哥哥,他回来了!”
许健顺着声音望去,正好迎上了许馥儿鄙视的眼神和那将厌恶写在脸上的表情。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理想、抱负、富贵荣华都烟消云散了一般,他脑子一热,指着许墨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就是那个无法凝聚武魂的许墨!你就是个废物,废物也敢在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要向你挑战,我要打碎你每一根骨头,让所有许家人瞧瞧许家的嫡长子是什么模样!”
许墨缓缓回头,眼神向许馥儿示意了一下,然后猛地投向许健,目光化作了两柄利剑,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洞穿一般。
几乎一瞬间,武魂入微的力量就告诉了他,许健的信息:修为补身八层,武魂是普通的火武魂,这样的对手许墨毫无兴趣。
他正准备拒绝,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墨儿,你就和他走一趟擂台吧。”
严肃的表情如同春雪一般融化,变作了无奈的笑容。许墨认得这个声音,在他传承自前任的记忆深处里,这个威严的声音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这声音的主人不但是他前任的为人标杆,更是继续习武的动力。
许墨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父亲,我就陪他走一趟擂台,让他瞧瞧许家嫡长子的厉害。”
说完,转身对许健道:“许健,擂台上见吧。”
许家演武场中,众人让开了一片空地,许墨和许健两人人摇摇相对,目光在空中碰撞,所不同的,许墨吟吟而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比试混不在意,而许健则是一脸紧张模样。
若不是知道许墨没有武魂,他早已逃下擂台,逃之夭夭,就在刚才,许墨给他的压力实在太过巨大了,如同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演武场北边坐着两人,上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青衫短须,儒冠束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场中的许墨下首坐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手捻长须,神情得意。
两人座位之间隔了仗许,身后各自站着一排少年,许馥儿就站在中年人身后,一脸焦急的瞧着场中许墨。
这中年男人就是许家现在的家主,许馥儿和许墨的父亲许栋山,他身边坐着的老者则是许家大长老,许庄北,乃是许栋山父亲一辈的人,同时也是许健的亲爷爷。
见场中两人站定,许庄北满脸得意,微微一笑,道:“家主,你认为许墨能胜的过许健吗?我看这一场比试还是算了吧。”
许栋山还未说话,许馥儿倒是接了句嘴,道:“二爷爷,墨哥哥一定会赢得,今天在岳鹤楼他还胜了林绛雪一招。”
许庄北不屑的道:“你当我不知吗?那一场林绛雪并未动用武魂,武魂一动,恐怕许墨连一招也接不了。”说完,目光不怀好意的扫向了许栋山,似是等待他的回答。
许栋山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久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墨儿十年没有回过许家,今番一回来,也该让家族的人看看他的实力。”说完,微微一笑,还了许庄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许庄北按下怒气,肃声道:“难道家主认为许墨胜的过许健吗?就算他有补身九层的实力,可没有武魂,终究成不了大气。”许墨并未掩饰修为,是以许庄北有所一问。
只听许栋山笑了笑,平淡的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许墨始终是许家的嫡长子,这一点不会因为一场胜败而动摇。”
“你!”
许庄北就要动怒,却听许栋山轻巧的一句飘来:“大长老,还是看比武吧。”
此刻场中已然发生了变化,许健率先引动了自己的火武魂,火光萦绕,整个演武场,仿佛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便是旁边的观众,也感觉温度骤然身高,汗珠不自禁的落下。
真气经由武魂放出,所带来的强大力量让许健兴奋起来,只觉得对面站着的,不是刚才给予了他耻辱的少年,而是一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蚂蚁。
他双目通红,越发显得丧心病狂。
“许墨,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
虽然许健恨不得将对面的少年撕成碎片,可嘴上依旧表现出一副前辈礼让的模样,这与他一贯在家族中的形象相符。
此言一出,便听得长下一阵叫好声:
“健哥果然虚怀若谷,此时还给许墨下台的机会,若是我直接催动武魂上了。”
“是啊,健哥是我许家旁支的楷模,武技超群,品德也是高人一等,我观那许墨根本挡不住健哥一招!”
“听说许墨不能凝聚武魂,可惜了,嫡系中出了这么一个无能之辈,不过也是我旁支兴起的时候了。”
……
便是北边座位上的许庄北听得这话也连连点头,赞道:“许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了,这种谦虚用在和家族子弟比武的中还好,若是在两族年会时,难免给对方可乘之机。”
许馥儿撅着一张嘴,就像说一声“虚伪”,却被许栋山的眼神制止,许栋山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谦虚是好事,但有些时候也需要一点霸气才对。”
说完,目光再一次投到了场中的许墨身上。
场中的许墨冷笑一声,轻飘飘的递出一句:“退场就不用了,你是许家旁支,我是嫡长子,我让你先出手招。”功力相近的武者相争,先手尤为重要,抢占先机便能先一步发挥武魂的作用。
是以许墨这么一说,引得场边观众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许墨要让健哥先出招?这不是开玩笑?”
“这可能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玩笑了,一个无法凝聚武魂的废物居然要健哥先出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我也看那许健不顺眼,但他再怎么说也是补身八层的高手,火武魂虽然普通,但总好过没有武魂加持的许墨,看来这许墨是在青竹宗里呆糊涂了。”
……
无论是热血青年,还是老年持重者,具不看好许墨,就连许庄北也冷哼一声,小声的骂了一句:“只会逞口舌之利,不知天高地厚。”
许栋山却似装作没听见一般,只是微笑着瞧着他这个被誉为废物的儿子。他有种感觉,许墨并不像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许健冷冷的盯着许墨,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感觉到自尊受到了践踏。在江州城,他哪怕比不上林绛雪和许馥儿这类“天才”,但也是中人之上的资质。
年不过二十,习武不过十五年,就已经到达了补身八层的修为武魂虽只是普通的火武魂,但胜在与许家烈焰无极功完美契合。他一直认为,就算是林家的林绛雪也不能如此无视他。
没想到许家的一个废物,居然说要让他三招,这是许健所无法接受的。
“三招之内,我必胜你!”许健狠狠的说道,同时打定主意要用最羞辱的方式击败他,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许墨摇摇头,轻飘飘的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而你却如此无知,许家有你这种人真是不幸。我若想胜你,一招足矣。”
如此淡然的语气成功的将许健激怒,只见他双手抱圆,用力一和一抹,手掌立刻被两团炙热的火焰包围。
“你激怒我了,许墨,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许健道。
许墨冷笑道:“火焰刀法吗?没想到你竟然能学的如此武技。”
火焰刀法在许家所藏的火系武技中,亦算上等,说是刀法,实际却是一种掌力,掌风锐利如刀,随意而发,凭空断发,斩金断铁,不在划下。与火系武魂配合,更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杀人于无形。
许健阴恻恻的一笑,低声道:“你也害怕了吗?刚才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只听他大喝一声,催掌而上,身后火焰的虚影猛地窜高三丈由余,掌心由红变黑,温度足以融化金铁。
许健脸上显出疯狂的表情,大喝道:“许墨,接我这一招吧,狂卷烈焰刀!”双手合十,火焰合二为一,如同一柄丈许有余的火焰刀,向许墨的头顶劈来。
烈风拂动着火焰,呼呼作响,许健这一招使出,便是坐在北边尊位上的许庄北,也忍不住拍手叫好,对身边的许栋山说道:“许健这招已得火焰刀个中三味,气势豪迈,大开大合,一般人绝挡不住。”
许馥儿见许庄北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是旁人,我墨哥哥一定挡得住。”
许庄北笑道:“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却听许栋山大叫了一声“好”,许庄北抬头一眼,一张干枯的老嘴径直呈了“”形,怎么也合拢不了。
原来许墨见这猛烈绝伦的火焰刀劈来,不躲不闪,只用少量内息护住身体,双手捏掌成拳,划出两道玄妙弧线,于两手之间浮现出一猛虎虚影,目光炯炯,宛如活物。
“这是武魂?这不可能!”许庄北大声惊道,此刻的他已完全失去了方寸。反倒是身边的许栋山眉头一皱,不确定的道:“不是武魂,应该是某种武技的效果。”
许墨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引得许家高层震动,他只见火焰刀气势磅礴,心中豪情一起,决心以势压势,以易筋五拳中的“虎拳”来与火焰刀硬碰硬一番。
双拳平平一送,那猛虎虚影血盆大口一张,狂啸一声,向着火焰扑去。
“轰隆”一声如同雷鸣骤响,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虎影撞上了火焰刀,拳劲与火焰纠缠在一起,泛起的气流拂的众人东倒西歪,便是北边高台上的许馥儿也觉面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