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芙抚尔一笑,立住身形,朗声说道:“下一个,下一个谁上。”
许墨笑吟吟的走上擂台,道:“我来吧。”
这一轮对许墨的挑战甚至还不如上一轮,在试金石上留下一寸印迹,对别的武者来说也许困难,但对于许墨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别忘记了他的身份。
剑客
何为剑客?
除了是最会找人弱点的武者之外,还是最会运用真元的武者。
简单的平刺,便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上台后的许墨也不说话,运剑一刺,便在赫连墨留下的两道小孔之间,留下了一道剑孔,同样一穿而过,但却远不如赫连墨来的气势磅礴。
他这一剑,是那样的悄无声息,以至于当他飘然走下擂台时,台下的武者还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了?放弃了吗?”
“不知道,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青竹宗从前的那个废物许墨吗?他也能闯过第一关?”
……
疑惑者,不明者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场中真正看清许墨动作的,不过几人而已。
连公子就是其中一人,作为西域连家的嫡长子,他有自己的傲气。
来参加青竹宗外门大比,已经算的屈尊降轨,若不能取得最后的冠军,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有些人的自信源自于自己的实力,而另一些人的自信,则源于骨血之中连公子毫无疑问属于后一种。
西域连家,塞外八百年,东南域家族中,少有的不逊于宗门的家族,而连公子更是连家的佼佼者。
打一出娘胎开始,他事事都是第一,连家嫡长子,四岁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全部第一,武技上,六岁习武,一年后便不需要师傅,他的剑比拥有武魂的剑客的剑更家犀利,他的刀比拥有刀武魂的刀客的刀更有锋芒。
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为了第一的名号而生的人,但此刻,面对许墨这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他却感到了一种威胁。
快!真快!
尽管只是一种淡淡的威胁,却像一颗危险的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并且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下一个!”柳青芙喊。
连公子施施然走上前台。
许墨从幽幽谷回到木屋,已是深夜。
深夜的月光爬上天空,照亮了一片湖面,波光粼粼。
他不禁想到了林绛雪,
不知她在清风阁过的怎么样?是否也和我一样,正在进行外门的比试?
不!
想必是不必的,以她的天赋,加上崔媚娘的关系,直接进入内门也不是不可能。
内门啊!
一进入内门,就算真正的宗门弟子了,两个宗门之间,就是敌人,你死我火的敌人。
许墨突然有些心烦,烦的异常,只感觉这静水迷糊的波光,凝成了林绛雪巧笑倩兮的影子,却忽的被风一吹,又如无数花瓣,各自飘零,心中更增凄楚。
赫连墨走出木屋,见许墨立于湖边的孤寂身影,忍不住上前,对他说道:“你怎么了?”
许墨转头,冠玉般的面庞上出现一抹笑容,淡淡的道:“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
赫连墨道:“明天的比试?”
许墨摇摇头,说道:“不是。”
赫连墨径直坐到许墨身边,对他说道:“其实我也不但比试,我们是注定会进入青竹宗内门的人。”
听得这话,眼中一阵失神,喃喃道:“注定了吗?我却有些、有些怀疑了。”
赫连墨看着失神的许墨,不明就里的摇了摇头,道:“注定的事,已经注定,躲也没用。”
许墨微微一笑,抬起手,拍了拍赫连墨的肩膀,淡淡的道:“是啊,注定了就注定,躲也没用,没用就好,没用就好”随意捡了一块散落在脚边的石块,用力一掷,石入江心,翻起层层涟漪。
赫连墨自不可能知道许墨心中所想,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孤寂与狐疑,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恐惧与确定。
“身似浮萍,心似浮萍,说来凄凉,可浮萍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它能随波逐流,不用去决定什么,亦不用去考虑什么。”
他学着许墨的模样,拾起一块散落在脚边的碎石,用力一抛,湖面又泛起了一圈波纹,与之前的波纹连成一片。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浮现:“两个人,三更半夜的,不去睡觉,待在这里干什么?”
不用回头,许墨也知是林平测试归来,不用问结果他也知道,林平定是轻松通过了测试。
相比起第一轮轻功,第二轮比试功力看似很难,其实只是划定了一个标准标准之上的武者,能轻松度过,而标准之下的,无论耍什么花招,也无法度过。
毫无疑问,拥有武魂饮血狂刀的林平,属于前面一种他过了,过的很轻松,轻松的有些惬意。
许墨转头,明媚的眼波一扫,淡笑着道:“我们在等你啊,不得到你顺利通过的消息,我们怎么睡得着?”
赫连墨接着许墨的话,说道:“是啊、是啊,平平不凯旋而归,我们怎么睡得着呢?”本一句正经的话语,却被他说的嬉皮笑脸,倒叫人哭笑不得。
林平板着脸,肃声说道:“你再敢叫我平平,小心我刀下无情!”说着,将长刀一横,做出一个出刀的起手式。
赫连墨脖子一缩,躲到许墨身后,装出一副怯生生的音调,说道:“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说说就好,打打杀杀麻,实在太煞风景了!”这最后一句,却又恢复了原本的顽皮颜色,眼光明亮的就行天顶圆月。
林平嘴角荡开两道浅浅的月沟,持刀而立,气势凝而不发。
“可我不是什么君子。”
“但我是君子!”赫连墨站起身,“君子可不和你一般计较。”
许墨算是被这两块活宝逗乐了,忍俊不禁道:“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还是想想之后的测试吧,我们虽有十足把握,却也不能大意。”
收敛笑容,许墨又道:“据我观察这次外门大比可是卧虎藏龙。”
赫连墨拉住林平一起坐下,不屑的道:“卧虎藏龙不假,可高手就那么有些的几个,而且也未必胜的了我。”
“自大!”
林平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虽口中不信,但对赫连墨的说法,还是基本认同的。之前,没有武魂九重契合度的赫连墨,在一干武者中,便是顶尖存在,现在天赋得到提升,更是有资格争夺最后的冠军。
至于他,原本只有补身大圆满,现在突破到化元期,也有一争的资格。
目光下意识的投到许墨身上,若说三人之中,有谁最有可能获得最后的冠军,那非得是许墨莫属了。
神秘的武魂,快到极致的剑法和身法,林平真不知道有谁能和许墨一决高下或许那个未露伸手的连公子可以,但也仅仅是可以而已。
两人之间,他依旧看好许墨。
却见许墨摇摇头,淡淡的道:“不要大意,别的不说,就今天遇到的那个干瘦的年轻人,就是一劲敌。”
赫连墨身体一震,显然是想到那年轻人不可思议的真元控制力,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奇怪,这样的人,之前我竟然没听说过。”
许墨道:“这不奇怪,比如林平,你之前听说过他吗?”
林平翻了翻白眼,道:“为什么又用我举例。”
许墨还未说话,就听赫连墨抢先说道:“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麻。之前我就不知道你的名字,现在你的实力也仅比我差一点。”他高昂着脑袋,像是一只自豪的小山羊。
林平目光一寒,手捏刀柄,冷冷道:“哦?这么说你认为自己能胜我?”
“那是自然。”
这一次赫连墨可没什么怯生生的表现,而是直接迎上了林平的目光。
许墨看了两人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两位、两位,不要再吵了,我们一致对外可以吗?”
说话间,气势一起,竟以一己之力,将两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算你走运。”
林平冷哼一声,盯了赫连墨一样。
赫连墨则依旧是一副嬉笑模样,仿佛对此不以为意。
许墨也不理会两人,自顾自的道:“就我现在观察的结果来看,我们三个需要主意的一共有几人,第一就是那不知深浅的连公子,老实说,我看不透他。”
拥有入微的能力的许墨会看不透一个人,这也算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连公子就想隐藏在迷雾之中,仅仅露出的一鳞半爪,便让他心惊。
“你们若是遇见他,一定要小心,我虽看不透他,但也知道他最拿手的一定是用剑,剑客的厉害我就不多说了。”
赫连墨和林平两人,也不吵闹了,同时肃然点头。
许墨点点头,继续道:“这第二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我同样看不透他,但知他最擅长的是掌。”
赫连墨接着说道:“不错,他的手掌宽大,虽然很瘦,但掌心密布老茧,是常年练习掌法的原因,我想他能有如此控制力,一定与武魂有关既然不是使用武魂,那大概就是兽武魂和自然武魂的一种。”
许墨点头道:“对于这种擅长控制的人,我们必须一上来就抢占先机,绝不能给他任何施展控制力的机会。”
他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剩下的就是我的仇人白玉京了,至少化元中期的修为,武魂是红顶月鹤,从武魂来分析,他应该擅长身法。”
林平道:“他遇到我,死定了。”
之前他不敢这么说,因为自己的实力只有补身大圆满,虽然饮血狂刀自带封锁空间,算是强攻与控制系一体的武魂,但实力的差距让他不敢轻言胜过白玉京,现在他也有化元期的修为,自然就不将白玉京放在眼里。
许墨点点头,道:“若是林平遇到他,自然好对付,赫连,你若遇到他,记得用战斗技巧挤压他的空间。”
“知道。”赫连墨嘴角微勾,笑道。
“其他的还有我内门的几名高手,比如刀王项华,武魂是刀系武魂中的极品武魂,霸王刀,此种武魂配上霸气无双的刀法,实在难以对付。”许墨皱眉道。
赫连墨惑道:“连你也感觉棘手吗?”
许墨长吁一口气,叹道:“你认为外门第一人是白叫的吗?听说他修为也有化元后期,之所以今年才参加外门大比,是不想只成为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赫连墨身体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说?”
许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他绝对有实力战胜排位靠后的核心弟子。”
暮春,寒夜
暮春的夜,寒气森冷如刀,刮的人阵阵生疼在这寒冷如刀的夜里,在青竹宗山脚的一所别院中,有两人倚着窗棱,说说笑笑。
两个男人,二十多岁,一着黄衫,一着玄衫。
着黄衫的男人相貌俊朗,面冠如玉,微笑时,嘴边荡开两朵梨花浅窝,竟几分姑娘的相貌着玄衫的则身姿强健,雄姿英发,黝黑的脸上错落着胡须,根根竖立。
着黄衫的便是青竹宗外门中,有着拳霸之称的薛穆扬,虽然外号中有个霸字,但人长得却与霸气不沾关系,倒像是一名书院里教书先生着玄衣的便是许墨等人谈论的刀王项华,刀王没有佩刀,只有在拳霸这里,他才不佩刀。
月圆,雾浓。
圆月在雾气中隐藏着身姿,仅仅露出半边脸,叫人见了,倒有些弯月的凄凉与朦胧,美的心碎。
但项华和薛穆扬却没有欣赏月色的意思,两人倚窗而立,并非为了欣赏月色,只为呼吸着无拘无束的空气而已。
作为外门弟子中排名靠前的两位,不用参加大比之前的三试,倒让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这夜里,两人刚喝过酒,脸色还残留着酒精带来的兴奋他们觉得愉快极了。
“刚才的酒还真烈,够味,够劲,可你喝的实在太少,每次都很少。”项华醉眼婆娑,连舌头都在口腔中打着旋儿,本来极好的官话,说的倒有些异域强调。
薛穆扬笑着摇头,明媚的眼波在柔和的月色下闪耀,半晌才说道:“喝酒我可不如你这个大酒坛子,未免喝醉,只能少喝,所以每次先醉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