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冷笑道:“说了又如何?”
两人再次对视了起来,气势不断攀升,真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味道。
许墨见,忍不住眉头一簇,闪身来到两人之间,左右袖子一挥,便将对持的气势化解于无形。
“好了,您二位就别谈乱了。”说话间,他却注意到那个昌叔,不知不觉的躲到了人后。
许墨心中冷笑,暗道:“想隐藏自己吗?可惜已经晚了。”
一番小小的风波后,一行人来到禁制前。
所谓禁制,乃是一种阻隔外界的手段,很阵法类似,但有些不同。
阵法虽然强大,但只要知道破解之法,再强大的阵法也能轻松破解而禁制则不同,除非你的实力能碾压设下禁制的人或物,否则只有遵从禁制的规则。
好比面前这一道禁制,如同一道幽蓝的水墙,呈现在众人面前,顶端呈弧形,完全封闭。
廖红儿以手触之,禁制表面立刻荡来了一片类似水波的波纹,吓得她赶忙收手。
王炎之见了,笑道:“红儿小姐不必惊慌,你只有化元期的修为,这禁制奈何不了你。”
许墨心中一动,说道:“那如果凝神期的武者想要进入,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会被弹开。”王炎之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只是弹开而已吗?”许墨似笑非笑的问。
王炎之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许先生。”他指着水墙似得禁制说道:“凝神期以下的武者想要进入,禁制就像水墙一样,完全阻不了人可一旦凝神期的武者要进入,就变成了真正的铜墙铁壁。”
他瞧着许墨,面色怪异的道:“不瞒许先生,我家老祖曾试图强行进入,结果试尽了各种方法,都未成功,最后还被禁制反噬,浑身骤冷如冰,直到今日,依旧未完全康复。”
王羲受伤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王炎之索性就说了出来。
许墨点点头,道了几句“原来如此”之后,便不再言语。
王炎之自也不会再说,只是说道:“我们快进去吧。”遂一马当先,跨步进入禁制之中。
真如他所说一样,禁制就像水帘一样,被身体分开,任由他穿过,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模样穿过禁制。
许墨走在最后,余光瞟到了那位不知身深浅的昌叔,就见他眼中隐隐射出两道寒光。
好个厉害的角色!
穿过禁制,廖红儿就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似得,原地转了几圈,“咯咯”笑了起来,“真像你说的一样,这禁制就像水帘似得,凉凉的,倒是消暑,若能在盘龙谷弄上一个就好了。”
王炎之心中冷笑,暗道:“若你能在盘龙谷弄一个,王家的计划独吞药圃的计划不就完了吗?”嘴上却道:“红儿小姐说笑了,这东西乃是天生地养而成,老祖请了几位精通阵法的大师来看过,都说不能解开,更不用说模仿了。”
廖红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眼神却瞥了瞥身边的许墨。
许墨顿时了然,说道:“王兄说的没错,这天生天养的东西,确实无法布置出来。”转头又对王炎之道:“对了,刚才那位昌叔呢?怎不见他进来。”
王炎之面色微变,很快就恢复过来,说道:“昌叔武技不高,进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我就让他留在外面作为照应。”
他自认为自己掩饰的极好,却不知在许墨的入微笼罩下,刚才的惊慌已暴露无遗。
“原来如此,王公子果真顾虑周全。”许墨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暗道:“看来那个昌叔定是一名凝神期的强者,王家果真做的是杀人越货的打算。”表情不知不觉的严肃起来。
“许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考虑,派谁去当肉盾而已。”
……
盘龙谷有雾,浓雾。
许是昨日的水汽郁积,盘龙谷生出了一场浓雾,走在庭院中,萧益眉头紧锁,身上沾染了不少水汽。
虽不至于打湿他的衣裳,却能令他的双腿,阵阵生疼。
记不得多久之前,应该是上一次在妖兽嘴下死里逃生时,落下的病根,每当湿气上涌时,双腿便如被千万只蛆吞噬一般生疼,疼的眉头紧锁。
但此刻,真正让他紧锁眉头的却不是这难以忍受的疼痛,而是自心底生出的,心惊肉跳的感觉。
多久了,已经有多久没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上一次差点丢掉性命,就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很少有人知道,萧益能在战龙佣兵团混上主簿的位置,并不仅仅因为他读过书,还因为他精通术数。
术数不是阵法,没有通天彻地的能力,却能让人避凶趋吉。
萧益正是凭借这个不为人知的本领,引领着战龙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然光凭独眼廖?
战龙早被人吞并了。
精通术数之人,对于危险,有很强的预感,此刻,萧益就有这样的预感。
“来人!”
一声高喊,两名持利刃大汉应声而出。
“主簿何事?”尽管萧益几乎不通武技,但战龙内,人人都很尊敬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通知下去,封锁盘龙谷,任何人无命不得出谷另外加派人手,搜索附近,一旦有闲杂人等出没,立刻回报!”
“是!”
两名大汉转身离开,留给萧益两道远去的背影。
吩咐了两人下去之后,萧益更加不安了,这种不安就像是蛆,深深的埋在他的肌骨之中,吞噬着他的骨髓。
“看来要卜一卦才会安心。”他想。
主意打定,萧益走回自己的房间,从枕头下取出三枚铜钱,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铜制香炉,放在桌上。
这铜钱是经过开光的铜钱,自然不凡香炉也并非凡品,用整块黄铜掏空制成露胎粉色,釉色亮黄,自然往下流淌,五抓老虎足,虽只是巴掌大的一尊,却也沉稳雄健。
萧益坐在桌边,死死盯着这两件物饰,看了又看,表情凝重他想以占卜之术来测测吉凶。
需知精通术数之人,皆有很强的第六感,能大概知道吉凶,但若不占卜,就无法通晓如同趋吉避凶。
占卜之术也非随便就用使用,每用一次,都会消耗身体精元是以大多数精通占卜之人,都无法成为武者,全因身体精元消耗过渡的原因。
嘴唇贴着牙齿紧闭着,似乎要让唇边消失无形,明晰的青筋从领口曼曼爬上的脖子和脸,萧益的表情异常冰冷。
他如何会不冷?
每一次占卜都如同要了他的命一般,为越是重大的事情占卜,损失越大此次他感觉格外异常,若真用占卜之术,能否安然度过,犹未可知。
“罢了罢了,团长都已经去拼命了,我又何惜此身。”
萧益牙齿一咬,把心一横,朝香炉里放了一些香料点燃,将铜钱置于香炉上微熏,恭敬而肃穆的低声念道:“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今有某姓有事关心,不知休咎,罔释厥疑,唯神唯灵,若可若否,望垂昭报。”
语罢,将铜钱掷出,然后画卦,如此三次,乃完成占卜。
“扑哧!”
一口鲜血喷出,萧益面白如纸。
他看着自己算得的卦象,脸上疾苦之色更盛,心想:“苦也,苦也,竟是大凶之兆。”又看了几眼,眉眼稍看,暗道:“奇怪,明明是大凶,为何卦象中显示九死一生?这一生又在何方?”
所谓天术,大多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好比此刻,这大凶之兆虽然凶险,却同样留有一生机,就看萧益能否抓住这一线生机了。
但此刻萧益心潮暗涌,只觉得生机绝非系在自己身上,脑海中不自禁的抛出许墨的模样,暗道:“莫非是他?”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小声念道:“若这生机是他,那就好了。”
二
许墨走在队伍的最后,笑嘻嘻的看着前方几名大汉,挥舞着手中钢刀,披荆斩棘的开路。
积雷潭没有路,所有路都需要重新开辟,大汉们将钢刀挥的浑圆,刀锋所向,无论是藤条还是树枝,一概一刀两断,显示出各自不凡的刀法。
独眼廖用刀,所以看的越发认真,而越是认真,也就越发心惊,暗道:“这几人都就算比老子差些,也差不到哪里去,果然是云梦泽王家,底蕴不凡。”
廖红儿则没有她爹爹这般烦恼,将全付精神都放在许墨身上,虽烈日当空,可许墨身上连一滴汗珠也没有。
“你到底是人是鬼?”廖红儿小声嘟囔着,就听耳边传来许墨的声音:“小丫头说谁是鬼呢?”
廖红儿抬头白了他一眼,说道:“谁接话就说的是谁。”
许墨“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是鬼,我是人,你看我还有影子。”说着走出树影,在阳光下一站,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看到没有,鬼可是没有影子。”
廖红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那你怎么做到连一滴汗都不掉的?”
不光是她,就连独眼廖和王炎之都竖起了耳朵。
许墨见状,微微一笑,说道:“等你修为够了,自然能了解。”
众人哑然。
若说许墨,还真有一些敝帚自珍的味道,青竹宗的弟子,只要修为到达化元期,便可修炼一种名叫寒暑决的功法,这功法作用只有一个令人寒暑不侵。
虽只是小道,但在此密林之中,却显得尤为难道,比如那些在前方开路的大汉,一个个都大汗淋漓。
王炎之见许墨不说,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好了,大家都累了,就先休息一下。”话一说完,自己躲到了树阴之下。
许墨等人也找了阴凉处,各自坐下独眼廖对王炎之喊道:“王家的小子,我们已经走了五个时辰了,还要走多久!”
王炎之微微一笑,道:“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吧,都怪昨天那场雨,将探路人的标记给冲掉了,我们要重新开路过去。”
密林之中,想找条路并不容易,幸好众人都是武者,认准方向,一路劈砍过去就行。
独眼廖听了,点了点头,道:“王家小子,你想好怎么对付那独角黑蛟龙没有?化元巅峰的妖兽,我们几个人和他硬撼,恐怕不是对手啊。”
廖红儿跟着鼓噪道:“是啊,你王家家大业大的,怎么不多派几个人过来?凝神期的不能进,多派来几个化元期的高手也好!”
廖红儿的无心之言,正好点中王炎之的心事,就见他脸倏便,尴尬的道:“不瞒各位,我王家虽家大业大,但总要派人驻守,这一来二去,能动用的人手就只有我们几个了。”
独眼廖哼了一声,道:“就这几个人,还不够化元巅峰的妖兽塞牙缝,我看我们还散了好!”
王大力目光一闪,喝道:“走都走到这里了,哪有散掉的说法,难道你独眼廖怕了?”
“我怕了?”独眼廖瞪大独眼,喝道:“王大力,老子告诉你,别说一个化元期的妖兽,就是凝神期的妖兽老子也不怕,谁像你一样贪生怕死,夹着尾巴就逃了。”
“你!”
王大力当然自己独眼廖是用那天的败逃嘲讽自己,心中一怒就要起身动手,便在这时,许墨突然闪到他和独眼廖之间,目光一凛,小声喝道:“你们两人小声一点,有动静!”
“不错,确实有动静。”王炎之也起身附和,右手按在了腰间宝剑之上。
不一会儿,众人耳朵里,凿进了一种密集的“嗡嗡”声,让人听了,不禁头皮发麻。
王炎之脸色倏变,之前的淡然消失,代之以无边的惊恐。
“所有人快跑!”他大吼一声,纵身一跃,择路而逃,王家乃是云梦泽一等一的世家,王炎之的身法自不会弱,不过一个呼吸,便是跃出几丈远。
许墨等人正在惊异,就听那“嗡嗡”的声响越发响亮而密集。
抬眼一看,便是许墨这种胆大的人,也不禁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影,向着他们笼罩而来。
“跑!”许墨二话不说,招呼众人择路而逃,他看的清醒,这片黑影乃是由无数野蜂汇集而成,铺天盖地而来,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留,那“嗡嗡”的声响便是无数野蜂翅膀震动发出的声音,汇集到一起,就像一只冰锥,凿进了许墨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