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博笑道:“这就对了,你稳重了不少。”
许墨冷笑道:“稳重有什么用,兄弟都被人废了。”脑海里浮现起赫连躺在床上的模样,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镶进了肉里,也未察觉。
柳恒博叹息一声,道:“我也去看过赫连墨,内腑震荡移位,四肢寸断,能够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不错?”许墨冷笑道,“他一辈子就废了,还不如杀了他好。”
柳恒博摇摇头,道:“那你想怎么做?杀了岳千横为他报仇?”
许墨冷笑道:“正有此意!”
“你啊!”柳恒博摇摇头,道:“你可知道岳千横是千重楼的独子,你若杀了他,他能让你好过吗?”
许墨哼了一声,不屑道:“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伤了我兄弟,就要让他偿命!”
阿丑突然开口:“许大哥说的没错,兄弟之仇一定要报。”
柳恒博眉头一皱,就要训斥阿丑,可当视线投到他身上时,不禁眼前一亮,道:“墨儿,这位是?”
看着柳恒博冒着精光的眼神,许墨便知道他的想法。
剑客与剑客之间是有感应的,好比许墨,见到阿丑的第一面,就知道他是一名剑客此刻柳恒博见到阿丑,同样感觉到他是一名剑客,一名了不起的剑客。
许墨道:“他叫阿丑,我的兄弟。”
柳恒博眼中精光一闪,道:“阿丑是吗?你愿意和我学剑吗?”说着,做出一个虎躯一震的姿势,以他青竹宗长老的身份,想要手一个徒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惜,阿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场面一时尴尬下来。
许墨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道:“行了,师傅你也别想着收徒了,他的剑法和你不同。”
柳恒博眼神一暗,沮丧的道:“也是快剑?”
许墨道:“快剑。”
柳恒博望向阿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惆怅的味道。
许墨摇摇头,道:“你追上我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柳恒博道:“当然不是,是为了赫连墨的事情。”
许墨道:“你又不会为他报仇,说这件事又有什么用,难道是想阻止我?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岳千横必须死。”说话时,眼中射出两道凶光。
柳恒博摇摇头,道:“先不说他的父亲,就算他自己,也是化元巅峰的高手,你确定自己能杀掉他?”
许墨道:“有何不能?今日我已经占了上风了。”他并未将血影分身的事情告诉柳恒博,毕竟那是邪月宗的东西,见不得光。
柳恒博叹了口气,道:“想要杀掉一个武者,光占据上风可不行,我看你杀不了岳千横。”
许墨心中柳恒博说的没错,岳千横又不傻子,见势不妙自然会跑,许墨不动分身,可没把握击杀一个一心想跑的高手。
他沉默了片刻,道:“杀不了也要杀,他重伤了赫连,我必须杀了他,才对的起赫连”
柳恒博眼睛一亮,目光中带着笑,道:“如果我有办法治好赫连墨呢?”
许墨心中一动,道:“什么办法?”
柳恒博道:“一个月之后,宗主会带新出炉的十大核心弟子前去清风阁演武,三大宗门的核心弟子之间相互挑战,胜者挑选一件奖品,你可知这次三大宗门拿出的奖品中什么?”
许墨心中一动,道:“莫非是黑玉断续膏?”
柳恒博笑了,道:“没错,其中就有黑玉断续膏,若你能夺下核心弟子的位置,又在演武中战胜两大宗门的挑战者,就可以选择黑玉断续膏作为奖品。”
许墨微微一笑,道:“本来我没什么兴趣,现在倒是兴趣浓浓。”
柳恒博眉毛一挑,道:“你要先获得核心弟子的名号。”
许墨笑道:“你认为凭借我的实力会失手?”
柳恒博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挑战岳千横。”
许墨笑了,道:“不挑战他挑战谁,能帮赫连出气,又能夺下核心弟子的位置,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柳恒博差点没被许墨气出病来,什么骄两全其美,还何乐不为,难道你就不会宗门的团结想想吗?
柳恒博心中盘算了一番,嘴上说道:“你别小看岳千横,他可是岳重楼的儿子,若给他准备的时间,你未必就能占到上风。我看还是稳妥一些好。”
小白在许墨心中突然发声:“主人,刚才那人身上有一道契约的气息。”
许墨心中惊道:“你是说他也有一只契约妖兽?”
小白道:“我不确定,但看气息,很有可能。”
许墨看了柳恒博一眼,笑道:“你是说契约妖兽吧。”
柳恒博惊道:“你知道这事情?”
许墨惑道:“什么事情?”
柳恒博道:“那你怎么知道岳千横有一只契约妖兽的?”
许墨自然不可能将小白的事情说出来,于是装傻充愣的道:“我说猜的,你信吗?”
柳恒博笑了,道:“如果别人这么说,我不会相信,但是你小子”摇摇头,又道:“你小子身上太多神秘的地方了。”
许墨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柳恒博摇摇头,道:“大概是三年前,岳千横与一只啸月天狼签订了契约,当时这只啸月天狼只有化元后期的修为,但现在,想必应该有化元巅峰了。一个化元巅峰的武者,一只化元巅峰的妖兽,你还认为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吗?”
若是柳恒博知道,许墨的血影分身能分出三个身外化身,自然不会担心,可血影分身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许墨想要在不动用分身力量,就战胜一个化元巅峰的武者和一只化元巅峰的妖兽,也是极困难的事情。
这时,小白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主人不用担心那只啸月天狼,我能对付它。”
许墨心中道:“你?你确定自己能对付化元巅峰的妖兽?”许墨知道小白厉害,但也不看好它能战胜化元巅峰的妖兽。
妖兽的等级划分比人类更加严格,除非血脉压制,不然低等级的妖兽,很难战胜高等级的妖兽。
小白听出许墨语气里的不屑,嘟囔道:“主人可别小看我,不过是一只化元巅峰的小妖兽而已,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他。”
许墨皱眉道:“小白你确定?这事情很重要,我必须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小白高傲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主人你就放心吧,总之你专心对付那个人类,妖兽的事情交给我。”
柳恒博见许墨走神,忍不住道:“墨儿,你怎么了?”
许墨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我有把握战胜岳千横。”
柳恒博望着许墨那自信的眼神,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二
岳千横被岳重楼带到了书房里,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窗户开在背阴处,光线暗淡。
透过那暗淡的光线,岳千横看到了自己父亲那张铁青的脸。
“你还没玩够吗?”岳重楼沉声说道。
岳千横耸了耸肩膀道:“什么没玩够。”
岳重楼怒道:“谁让你去招惹许墨的!”
岳千横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招惹他,是他招惹我。”
“混账!”
岳重楼重重的拍一下桌子,怒道:“如果你不是将他兄弟废了,他会主动挑衅你?”
岳千横不屑的道:“谁让赫连墨那个家伙和苏婉云在一起的,苏婉云只能是我的,他抢了我的女人,我就要废掉他。”
看着自己儿子双眼中闪动的怒火,岳重楼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为何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岳千横低垂着头,说道:“女人有很多,但苏婉云只有一个。”他猛地抬起头,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我只要苏婉云,其他女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岳重楼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粗喘着气,他已经不知如何教训岳千横了。
只听岳千横说道:“父亲大可不必担心,一个许墨还奈何不了孩儿。”
岳重楼怒道:“奈何不了你?如果他真在内门大比时挑战你,你怎么办?”
岳千横冷笑一声,道:“他若不挑战还好,若真的挑战孩儿,孩儿定让他生不如死!”
岳重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看着陌生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谨慎了一辈子,最后生出一个如此嚣张的儿子。
“你认为自己能赢他?你今天赢了吗?我若不出手,你定会死在他的手上!”岳重楼怒道。
一提到刚才的交手,岳千横的眼中顿时射出了两道寒光,冷冷的道:“是,我一个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真不知他是怎么修炼的,竟能以化元后期的修为将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父亲别忘了,我还有啸月天狼,许墨再厉害,对付我一人已是勉强,再加上一只啸月天狼,他必死无疑!”
八名落霞宗的好手,一名长老,竟在一夜之间全部被屠杀,咽喉处插着一支三寸长的无羽短箭。
这事情的影响,不仅仅在落霞宗范围内,甚至整个云州,整个东南域都沸腾了。武者们猜测是邪月宗下的手,是的,二十年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宗门,重出江湖了,但落霞宗却对此保持了沉默。
诡异的沉默。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这秘密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张衡阳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即便大腿被短箭洞穿,几乎被废掉,他也拖着残废的身体,走回了落霞宗。
这一日,宗主落霞生终于可以接见他,此时距离他回归宗门,已经过了三天。
落霞生并非不重视张衡阳,而是张衡阳回宗门之后,整整昏迷了三天。
落霞宗的大殿昏暗,窗户开在背阴的位置,大殿里仅有几只水缸粗细的蜡烛,放出橘色的微光。
微光中,落霞生负手而立,背对着张衡阳,他穿着一声青色长衫,碧绿的眼珠,留着两撇动人的小胡子,听张衡阳说完整件事情后,他沉默不语。
静默。
大厅里,尽是静默。
落霞生没说一个字,张衡阳更是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丝丝寒气透过皮肤,深入骨髓之中,可他不敢哆嗦,仿佛哆嗦一下,都是对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不敬。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落霞生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亮,同时又很浑厚,说话的时候,前后语调几乎一致,叫人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还请宗主替死去的兄弟做主!”张衡阳依旧跪着,没有抬头,没有动,只是呼吸比刚才,不知猛烈了多少。
那一夜的事情,就像蛆似得,附在他骨髓深处,吞噬着他他想要摆脱这一痛苦,唯一的仿佛就是让许墨死。
但若不借用宗门的实力,他毫无胜机,张衡阳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微风飒然,透过打开的窗户,递进了大厅里,吹的烛火一阵乱舞,火光摇曳中,落霞生转过身,冷冷的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家伙。
“你真认为是许墨做的吗?”他说,语气与最开始一样,听不出悲喜。
张衡阳心头一惊,脱口而出:“不是他还有谁!”
那个杀他们的老头姓聂,许墨身边的姑娘同样姓聂,要说两者没有关系,打死张衡阳也不相信。在他看来,许墨不顾是在人眼惺惺作态的放过他们,然后又派老者来杀掉他们,好撇清关系,却不想,自己竟逃出了一条性命。
这个怀疑合情合理,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声音,不过
落霞生可不这么认为。
“如果他想杀你,直接杀了便是,为何还要背后暗杀?”落霞生的眼睛,紧盯着张衡阳,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身体洞穿。
张衡阳急道:“那是他惧怕我落霞宗的威名,所以”
“所以放过你们,对吗?”落霞生冷笑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哼了一声,又道:“你可明白,是你们去埋伏他,然后被击败,不是他主动来杀你们,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你们出头,包括我。”
张衡阳面色倏变,道:“可是他只是”